我今年22岁，99年生人，生活在一个五线小城市，不大却很安逸，现在是十一月份，刚刚立冬，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的太多太多，出门要穿着袄才觉得合适，我知道，这个冬天要不好过了，还记得小时候，冬天就没穿过秋裤什么的，露个脚脖，穿个绒外套就出门了，下再大的雪，也不感觉到冷，只是觉得很舒服，很应景。临近退休的父亲可能是因为前两天喝了瓶假酒，这两天在发烧，一会儿降，一会儿高，难受到半夜都睡不着，我看不行，要拉着他去医院，他死活不去，又守着他守了两个小时，才缓缓睡去，看着他睡着的面容，我忍不住的心疼，头发本就不多，白色已经将近占去完了。脸上的皱纹什么时候这么多了，那一瞬间感觉从心窝里涌出来一股东西，带着丝丝说不上来的恐惧，大概是：“爸，你怎么一下子就老了呢。”

第二天早上，父亲还睡着，烧退了，我也终于放下心来，出门去找朋友上网了，十点多时，给父亲打电话，问感觉怎么样了，中午吃什么，我买菜回去做。父亲说“不用，等我回去做吧。”我说“你在那儿呢？”他说：“我来旁边矿上诊所输两瓶水。”我说“你这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和你一块儿。”他说：“不用都没事儿了，来输两瓶水好的彻底一点，一个人也没啥事儿。”然后就匆匆挂了电话，我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发起了呆，脑子里什么都没想，朋友问：“咋了，没事吧，不会你爹又来逮你了吧。”我笑着说：“咋可能。”

我继续看着电脑屏幕，陷入了回忆。

还记得，小时候特别喜欢跑网吧打游戏，从三年级去黑网吧开始，那时候网吧还是网吧，一块钱一小时，机器还是带大屁股的那种，去玩赛尔号，去打CS，上海滩。那个时候最嘚瑟的是，忍住不吃一毛一包的辣条，一块的关东煮。存三天的零花钱，买一张十块的点卡，拿去学校给同学们鬼白一下，开心的不行，放学急忙跑去网吧开上一个小时的机器，冲上一个月的超能NONO，开始开启捕捉赛尔精灵之旅。那个时候，父亲经常去网吧抓我，一抓一个准，抓住了就回家揍一顿，哈哈，可以说是乐此不疲。

后来我换了网吧，放学去坐三站公交车才能到的地方，父亲再也找不到我了。

直到有一次，是星期五，晚上父亲去学校接我放学，没有接到我，跑遍了附近所有网吧游戏厅和能玩耍的地方，而这时候的我，还和同学在三个车站外的网吧比拼谁的赛尔精灵牛批，为此我还多玩了半个小时。结束后，一出网吧，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冲回家，敲门，父亲给我开门，然后他转身坐在沙发上，很严肃的问我“你去哪儿了。”我感觉到紧张，热汗瞬间变冷汗，说谎说我刚放学，下午多了一节课，父亲脸色更难看了，说：“你放学已经两个半小时了，我五点就在你学校门口等你一直等到老师都出来完了，我才离开。”我急忙又说：“我和谁谁去那里那里玩了，然后又去那里那里了。”父亲叹了口气：“我把你说的地方都跑了一遍，而且你知道吗，我只比你先回来了五分钟。”我还想狡辩，父亲见此站起来伸手就要打我：“你还要骗我！你去网吧了是不是，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不准去网吧游戏厅！”我害怕的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怕你打我，我才骗你的。”父亲愣住了，手伸了回去，蹲在我面前，抹了抹我脸上的泪水，把我抱在怀里：“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偷偷去玩吧，生气的是你说谎，生气的是你去那儿不告诉我，你知道这两个小时我有多害怕，多着急吗。你妈妈班都不上了，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如果你在晚回来一会儿，我们就要报警了。儿子你要知道，爸爸永远都是最爱你的。爸爸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我哭的更厉害了。

从那以后，我上学周一到周五再也不去网吧了，谁喊都不去，只有周六周天偶尔和同学去玩一个小时。但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进网吧开始，我心里就开始害怕，紧张。不是害怕被父亲抓住，把我提回家揍我，是害怕父亲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用那失望的眼神看着我，还不说话。

对于后来我继续去网吧的事，父亲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是，装作不知道。

但是，我很清楚的记得，父亲那时候的模样，头发还全部都是黑的，脸上皱纹很少，眼睛还是那么有神。生气时，看我一眼，我就会害怕，现在想想，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父亲那种眼神了。

电话铃声想起，是父亲，饭做好了，喊我回家吃饭。我给朋友说：“我先回去了，你玩吧，下次再约。”朋友说：“咋了，这是，才玩了多大一会就回去。”我走了两步回头对他笑着说。

“可能，是长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