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坐回黄擎苍对面，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我要你签个保证书。”

“保证书？保证什么？”

“保证从今天开始，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再碰我。”我义正言辞地要求道，“犯一次罚五百，直到把零的成本抵掉为止。”

“什么！”黄擎苍拍案而起，“你这不是要我命吗你！”

“我不要那东西，”我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还不知道能值几个钱。”

“呜呜呜，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没有！”

不能给他反悔的机会，我急忙按着他的手逼他亲自写下保证书，全然不顾他哭得梨花带雨，这才心满意足地掏出零，装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将她交给黄擎苍。

“小心点！”

“知道了，你以为我愿意替你看着。”黄擎苍噘着嘴，显然还在生我的气，“下个星期，等你的工位置办好了，你自己伺候。”

“说到工位，ACT没有办公区吗？”

“有啊，这不就是吗？”

“这？”我瞠目结舌，“ACT不是跟三系级别相同，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因为在你加入之前，ACT只有我一个人啊。”

我直到这时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上的是条“贼船”！黄擎苍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你那么冷淡，又没问我，我以为你不在乎呢。”

“所以以后有活就我一个人干？”

想起刚才自己在三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我不禁心里凉了一大截。

这话不是开玩笑，警本部的案子跟我平时自己测试完全不同，关乎人命的事情自然分秒必争。可是与数据相关的工作难免繁琐，如今就我们两个人，这个老狐狸还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估计干活的最后还是我我自己。

我有点后悔，不知道现在退出还来不来得及。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是那种把活都丢给年轻人的老油条吗？”

“我觉得你是。”

“是个屁！我主外，你主内，这叫分工协作，好吗？”黄擎苍飞速起身在我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我们只需要负责技术与分析的工作，出现场有鉴识班的人，找数据有资料班的人，实在忙不过来，也可以去各个系找人帮忙。”

听到他这么说，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黄擎苍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好的，我们马上过去。”

“怎么了？”

“双胞胎审完了，”黄擎苍站起来，麻利的整理好仪容，拉着我向外走，“俩人还是不承认。”

几分钟后，我们再次出现在三系办公区。林青松一脸愁苦，正拉着另一个刑事大倒苦水，见到我们直接冲上来，一个不留神就挂在了我的身上。

“老弟啊！”

好不容易治住了一只老狐狸，我居然忘记了这里还有只二哈。

我假笑着把他扶好站稳，下一秒，他又再次瘫在了我的身上。我只好向老狐狸求助，没想到他居然露出一副吃醋的表情，直接背过身去了。

“涂凌老弟，你是不知道，这俩姐妹嘴是真严实啊。”

“还是不承认？”

“是的。”

温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先是向黄擎苍点点头，然后揪住林二哈的耳朵把他从我身上拽走扔到一边，拍拍手准备向我们说明情况。

因为这是零第一次实装上阵，我忐忑万分，在温晴开口前便抢先问道。

“温警部，是结果不够准确吗？我可以根据新的供词修正结果。”

“不是你们的问题，”温晴摇摇头，叹气道，“报告上绝大部分信息我们都已经证明是真的，但是她们两个就是咬死了是自己杀的人，估计是认定了视频上的人我们分不清。而且我们也联系过检方了，报告里梳理出来的证据，目前都不足以作为定罪的铁证。”

“白让我们忙活一下午，真是瞎添乱。”

不知道什么人突然抱怨了一句。

我陷入了思考。我并不质疑零的准确度，但零毕竟尚未得到官方认证，输出的结果对于实际的案件而言，是否能得到话语权，这确实也是我一直担心的问题。

黄擎苍却似乎并不烦恼，反而大摇大摆地走到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悠哉地说。

“唉，你们三系不是号称‘无案不破’吗，大风大浪见过那么多，怎么在这小阴沟里卡的不行？”

李乐鑫闻及此言，也从办公室里出来，抱着手走到黄擎苍面前，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哦？那黄警部有何高见？”

“你们以为，我让小涂子帮你们分析出来这些结果，就是给你们直接拿去做证据的吗？要这样的话，还要我们这些刑事干啥？法官也别要了，直接让AI审判多快啊！”

小涂子是什么鬼？我忍不住腹诽。

李乐鑫眯起眼俯视黄擎苍，黄擎苍虽然坐在低处，目光仰视，但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姐妹俩被怀疑共谋犯罪，但是供词互相矛盾，都说凶手是自己，即使证据越来越多，但就是谁都不肯讲出真相。”黄擎苍言简意赅地梳理着目前的情况，“这是什么？我就不信没人知道。”

“这是……囚徒困境？”

我脱口而出。黄擎苍趁机狠狠踢了我一脚，显然是抓住了机会，要报复我让他签保证书的事情。

“要你多嘴！我考他们呢！”他扫视四周，“警校没教过？都还回去了？”

“黄警部，你就别卖关子了，囚徒困境我们当然早就想到了，问题是不知道该怎么破啊，我们一屋子人都想了好几天了。”

林二哈委屈巴巴地凑到黄擎苍身边，黄擎苍摸了摸他的脑袋，依旧不作答，反而笑吟吟地看着李乐鑫。

“在下不才，请黄警部赐教。”

李乐鑫是聪明人。从我第一次见到他起，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威严气场，但每一次遇到选择的时候，他却从不装腔作势，永远都是借力打力，心甘情愿地放低姿态。

黄擎苍这才得意洋洋地站起身，从林二哈手中拿过他的平板电脑，打开零的报告，随手翻看着说。

“这个东西，就是帮你们破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