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未进一滴水。
赢无命被气得头疼,“那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陛下不是现在才问吗?”那个圆头圆脑的太监神情居然还带着无辜。
赢无命甩袖,快步去看那个囚徒。
这次,他留了一个心眼,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往那个在发癔症的太监腿弯上狠踹了一脚,“迎春宫,备上软轿。”
“喳!”清脆婉转的声音跟百灵鸟似的。
赢无命火急火燎地赶到传闻中的迎春宫,和他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残壁断岩,杂草丛生,荒凉的比他见到大理寺还荒凉。
“这!”
那日暮尘夜在活屠刑场击杀宣读圣旨的太监那场景,还在赢无命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亏得那日银子花对了地方,要不然暮尘夜高跳起,死的就是他赢无命了。
如今这墙破成这种样子,还没赢无命的膝盖高,暮尘夜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跑出去。
“谁安排他居住在此?”赢无命额角青筋暴起,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暮尘夜在牢里那回欲劫走他的那几波人必定有驸马,暮尘夜才出来,他就像闻着腥味的狗,立刻就凑了过去。
这让赢无命格外心慌,拉开那乱草往里飞奔,在空旷的场地中,空气中细小的灰尘呛得他咳嗽连连,捏着鼻子往榻上看。
暮尘夜跑不了。
暮尘夜绝对跑不了。
有人用铁链子捆住他的手脚和脖子,脚还不能沾地,在空中呈出一个“大”字。
“小德子,把人给我放下来。”赢无命冲着在门口徘徊的太监大喊。
这铁链是秦皇叔上的锁,他只是个小太监没有办法打开,立马扭头高呼,“皇上,钥匙在内务府,微臣这就去取。”
赢无命见人跑远,暮尘夜的躯体像冰凉的挺尸垂在那里,他骂了句脏话,踩着那粗宽的铁链,往暮尘夜的脸颊处靠近。
蓦地,那几条铁链哗哗作响,暮尘夜的声音冷若冰窖:“呸!狗皇帝,我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
“行吧,寡人就等着你来杀寡人,只要你活着,活着才有机会!”赢无命纵身一跃,身轻如燕,脚尖点在铁链上。
拿起屋顶上落下的碎石,一鼓作气砸在木桩上。
一下,铁链绑着的木桩竟然直接在空气中碎成粉末了。
木屑随着细风的吹拂,刮进暮尘夜的眼睛里,他瞪大双眼,狗皇帝竟然会武功!
全然不是传言中的那般废物。
那他为何要隐藏自身的本领,做一个昏君呢?
又为何屡次来找他?
“陛下,秦皇叔…皇叔说…”小太监德子没有要来钥匙,路上遇到秦皇叔还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胸腔的肝肺撕裂着疼。
小德子低着头。
支支吾吾地不敢再说接下来的话。
皇帝身边就秦皇叔一个对他真心好的人,小德子怕剩下的话说出破坏两人的关系。
以后,赢无命再没有靠山。
谁料,他没有等来劈头盖脸的谩骂,却听到了尖锐的求救声:
“小德子救朕!”这道求救声来自他的皇上,
小德子抓了把细沙握在手里,害怕的话都说的不利索了,“不不,暮尘夜快快放开陛下,这一切都是秦皇叔的意思,”
“我们皇上力排众议…”留下你来当男宠?
小德子拿着细沙往暮尘夜脸上撒,不知是不是力道不够,就跟撒着玩一样。
“你给我掐轻一点,过几天我还要去微服私访。”
“小德子是我的心腹,我就算杀了你,他也不会把我会武功的事情告诉别人。”赢无命轻扯他身前的破布,指着迎春宫的大门。
暮尘夜不会圈重点,手上的力度却是松了一点:“微服私访?”
“是,去长河下流的翡翠村,你要和朕一起去吗?”赢无命勾着眸子,满脸的狡诈。
他想暮尘夜和他一起去。
暮尘夜也一定想去。
谁不想阔多多年,重回故土?
“你想要什么?”暮尘夜松开他的脖子。
刚才是赢无命突然转身把脖子摁在暮尘夜的手上,一点也不含糊。
暮尘夜现在想杀赢无命,根本没有可能。在现在手上的力气,捏死一只蚂蚁都费力。
与其说是他挟持了赢无命,倒不如说是他虚脱无力靠在赢无命的身上。
赢无命感受到耳垂边羸弱的呼吸声,出言恐吓道:“那不如你告诉我,京都之中其余风水大师所在的常居地吧?”
“这个不可能!”暮尘夜砰砰直跳的心脏撞进赢无命的耳朵里。
暮尘夜和赢无命的仇是父辈纠结下的。暮尘夜之所以问他条件是因为想让赢无命带他去微服私访。
毕竟自古帝王多无情。
赢无命的口头之约并不足以让人信服。
暮尘夜想,给赢无命甜头,赢无命就能记住带他去吧?
“待在朕的身边,妃位还是贴身侍卫。你自己选!”赢无命直率地抛出条件。
暮尘夜不假思索地回答:“贴身侍卫。”
立在一旁的德子没能看清现在的局势。
心中暗自纳闷道。
兵戎相见的两人,怎么瞬间好成亲兄弟一般。
已经说到贴身侍卫了,比他这个打小在皇帝身边长大的奴才都亲近。
赢无命最不喜欢别人靠近,现在还能和脏兮兮的暮尘夜搂抱在一起。
小德子震惊地瞪大双眼。
五个手指头都塞进嘴里。
“完蛋,小皇帝真的中邪了!”
不仅会武功,还能和男人搂搂抱抱。
他委屈巴巴地举起一只手头:“那微服私访带奴才不?”
赢无命放声大笑,弯起手指头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不带你去,现在严冬腊月的,谁替我捂热脚丫?”
“嘿嘿。”小德子摸着头,傻笑着。
暮尘夜踮着脚尖,躲开赢无命的搂抱,这主仆两的互动多少有点亲昵。
赢无命也不似世人口中那般愚笨,反倒心思深沉的可怕。
他留在赢无命的身边是想回家,又是想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那赢无命留他?
除了喜好男色,还能是什么?
“陛下。”苏婉儿扶着额头,冤魂一样地飘了进去。
翠色的纱裙上沾了不少的树枝子,憔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