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大哥，还能是谁？嗯……？你是说瞻基？”皇帝也反应了过来。

朱高燧点了点头。

皇帝还是不信，“荒唐！那就更不可能了。有你大哥看着，怎么可能会让瞻基去杀你二哥？”

朱高燧：“爹！假如那时我大哥也死了，瞻基已经当了皇帝呢？”

“事实上，我大哥只当了不到一年的皇帝，就去世啦！”

朱高燧回答完了这一句之后，朱棣沉默了良久才又道：“你大哥是怎么死的？”

朱高燧：“还能是怎么死的？病死的呗！爹你看看大哥胖成了那个样子，走路都费劲。”

“我可是还知道，他的饭量也不小的；运动量还不大。”

“这种情况下，他患上三高、心脑血管疾病就是大概率的事了。”

“这一类的疾病，都是非常容易猝死的。而且是随着年龄越大，发病率越高。”

皇帝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三儿子在悟道以后，似乎语言习惯都改变了不少。

他说的话里，有些词自己都明白什么意思。

为了搞明白老大的死因，皇帝也干脆的不耻下问了：“老三！你说的有些东西，我怎么听不懂呢？这三高、心脑血管疾病还有概率都是什么意思啊？”

朱高燧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和一个“古人”说话。

自己话里这许多的名词和概念，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产生呢。

于是，朱高燧不得不给朱棣解释和普及了一下这些他不懂的概念。

朱棣这个能把皇位抢到手的人，自然不是笨蛋；朱高燧解释了一番之后，他就明白这些意思了。

又是板着脸沉默了一番之后，朱棣突然道：“老三！告诉我。我是何时死的，又是怎么死的？”

朱高燧：“这……，爹！其实这件事，您又何必一定要知道。”

朱棣：“你有什么顾虑？难不成你爹我也是被谁给杀了？”

朱高燧：“这个倒是没有。爹您算是病死的。”

朱棣：“算是？既然我是病死的，你小子有什么顾虑不能说的？”

朱高燧：“好吧！爹！既然您非要知道，那我就告诉您。”

“在我看到的未来之中，有关您的记载是；您是在第五次远征蒙元回师的途中病逝的，享年六十五岁。但是有些资料显示，您很可能是在这一次远征中受了重伤，伤重不治才去世的。”

朱棣张了张嘴，想直接骂朱高燧的；但是迟疑了一下，并没有骂出来。

假如是老大或者瞻基和他这么说，那他肯定怀疑他们是为了给国家省钱，不让自己去远征蒙元。

但是现在这话是从老三嘴里说出来的，他就不能不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有多大了。

老三朱高燧，与老二一样，也是大多数时候跟着他南征北战；在军中和武将打混的时间远多于和文臣相处的时间。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老三是没有立场反对他远征蒙元的。

反对他远征，对老三是没有利益的。

但是现在开悟的老三直接说出了这件事；那这件事就是真的有“大概率”发生了。

不过就算是这么想，朱棣还是打算试探一下朱高燧。

“老三啊！对于爹数次远征蒙元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朱高燧：“爹！您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好听话？”

朱棣：“老三你个混蛋！爹难道是听不得真话的人吗？有什么给我说什么，我不听好听话。”

朱高燧：“爹！您远征蒙元这事吧！伟大是真伟大，愚蠢也是真愚蠢；我理解您干这事的心情，但并不能认同您干的这件事。”

“在我看来，您现在继续干这件事，是一件‘然并卵’的事。”

听着他嘴里又冒出一个新名词，并且这个词明显不是什么褒义词，朱棣皱着眉头道：“‘然并卵’又是什么意思？”

朱高燧：“哦！这个词简单，就是‘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的简称。”

朱棣随手从笔海里抽了一根毛笔，冲着朱高燧就扔过去了：“真是混账东西！有这么说你爹的吗？”

朱高燧随手接过朱棣扔过的毛笔，笑着道：“爹！我可是头被人砸了一下，脑子还没好呢。”

“而且未来几百年后，年轻人都这么和自己的爹说话。那时流行慈父了。”

朱棣有心再训斥朱高燧，却是想到他因为自己被人砸了脑袋，也就于心不忍了。

干脆没好气地道：“好好解释一下吧，为什么伟大？又为什么愚蠢？你又为何理解而不认同？”

朱高燧：“伟大很容易解释；把他们彻底打趴下，解决了帝国最大的外患。扩大的帝国的版图。”

“愚蠢也很容易解释；游牧民族以现在的条件，不可能彻底解决的。从古至今，匈奴、突厥再到蒙古，他们不是没被打趴下过；为什么还是一茬又一茬的长出新的来？”

“爹！游牧民族这事，和气候、地理、经济这些事都有关系；不是一个纯军事手段能彻底解决的。”

“您把那地方打下来容易；但是能不能立得住脚，长久占据那里，是一个大问题。”

“而且就算能长久占据了；能不能让那片土地做到至少自给自足也是个大问题。”

“如果做不到这些，那占据那片地方；对我大明非但没有什么好处，以后的反而会成为一个持续给我们放血的伤口。”

“至于理解而不认同。我觉得您的想法，其实和许多普通百姓当爹的人想法一样。”

“趁着自己还活着、还能干的时候，多攒些钱，多购置些田地。这样就算是等自己死了，后代是败家子；家底厚实的话，也能多败上几年。”

“我觉得您就是这么想的。没错吧？爹！”

朱高燧最后这几句话，差点直接把朱棣给整破防了；这些话击中了朱棣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

长久以来，朱棣一直不喜欢太子朱高炽；数次想把太子换掉。

明面上对此的说法是，太子太胖了，走个路都困难，更别说上马征战杀伐了。

朱棣是觉得他不像自己，所以不喜欢他的。

但其实，这里面更深层次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他们“三观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