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村里的长舌妇嚼舌根，我恨不能把她们都轰出去。

可这是二叔的白事，不能往外轰人。

“各位婶婶，她叫钟灵，是我的老板。”

我黑着脸上前解释一句，长舌妇们见我过来，话锋一转，净挑好话说。

“张天就是能干，比我家柱子强多了，能给这么漂亮的姑娘打工。”

“就是就是，张天看着多精神啊，一看将来就有出息。”

“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大伙啊……”

她们可能以为我刚才没听见那些背人话，这时当着面说好话，我也没往心里去。

都说城市套路深，想要回农村。

可是农村路也滑，人心也复杂啊。

“张天，我也给你二叔上柱香吧。”

钟灵善解人意的拉着我走向棺材旁，她明显是要离那些长舌妇远一点，免得我夹在中间难做。

“谢谢。”

我客气一句，陪着她上香烧纸。

做完一套形式后，嫂子过来把钟灵带进里屋。

她终究是个外人，还是在里屋待着的好，不方便抛头露面，免得被人误会。

我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很快就发现了王老四。

周围的人嘀嘀咕咕，都说二叔死的邪门。

“老王叔。”

我快步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王老四脸色苍白，拽着我就往外走。

来到院子里没人的地方，他这才开口道：“小天，你二叔本来被纸人埋了，是大伙把他从坑里挖出来装进棺材里的。”

“村长的意思是尽快出殡，天黑之前就下葬！”

我深吸一口气，眯起双眼说道：“那些纸人呢？”

王老四一听这话，嘴角狠狠抽了两下。

他颤着嗓子说道，“那些纸人就在坟圈子附近晃悠，怕只怕它们彻底缠上你二叔，到时候下葬都不安生。”

我只感觉胸口窝火，憋着一口恶气。

这些纸人真是欺人太甚，把人整死了还不算完，今天我非破了这个法，把那些纸人撕成渣不可！

“小天，你去哪里？”

王老四见我二话不说拔腿就走，着急忙慌的追了上来。

“老王叔，你别管了。”

我加快脚步，几下就把王老四甩得远远的。

之前他在电话里说过，那些纸人力大无穷，骂人还挺难听，就算王老四跟过去，也未必能帮得上忙，搞不好还会拖后腿。

刚拐过村路，经过公堂准备上山时，几道呵斥声从公堂里传了出来。

“你个瘦猴子，黑不拉几的，身上什么味儿？”

“王老四是不是不给你洗衣服啊，让王老四赶紧给你找个娘吧！”

“这有啥好找的？瘦猴本来就是王老四捡回来的，他没爸没妈，就是个野种！”

我一听到没爸没妈几个字，一股邪火直窜脑门。

前面说了，我是个被托孤的孩子，从来不知道爹娘长啥样，小时候也经常被人这么欺负。

都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幸福大多相似，不幸各有不同。

转身进入公堂，只见几个孩子正围着一个干黑瘦小的孩子又打又骂，还朝他身上吐口水。

旁边就是一口井，公堂里通常会打一口井，就在天井的正下方，方便储水，同时也方便取用。

“哈哈哈，臭野种，把臭野种扔井里洗洗。”

“东哥，要是把他淹死了怎么办？”

“淹死了又怎么样？野种死了就死了，活该，难不成你还怕王老四来找咱们麻烦？王老四要是敢来，连他一块扔井里，整个父子俩整整齐齐上路。”

几个熊孩子越说越得意，还有人已经开始上手去拧王老四的儿子了。

“都给我住手！”

我一声大喝，快步走了过去。

这些家伙中有个领头的，打眼一看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其他的略微小一些。

而被他们欺负的那个孩子最小，同时也是最瘦弱的。

“你谁啊？”

领头的伸手指着我，故作凶狠的说道：“谁让你来多管闲事的，是不是好日子过腻了，要不要小爷给你松快松快？”

见他那副痞里痞气的样子，我双眼微微一眯，心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学流氓装腔作势欺负弱小。

“老王叔的儿子，你过来。”

我冲着被欺负的孩子招了招手，沉声道：“别怕，你大胆的往前走，他们谁敢碰你一下，我办谁。”

王老四的儿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眼神之中充满了畏惧。

我之所以不过去救他，让他自己过来，就是要锻炼他的勇气。

如果他自己不懂得坚强，就算伸手想拉他一把，也未必拉的动。

我能帮他一次，帮不了他一辈子，过几天我一走，他只会被欺负的更狠。

“哈哈哈，你看见了没，他这种怂包也值得你帮？”

“赶紧滚蛋，要不然连你一块打。”

“你一个人，我们七八个，你打得过吗？”

领头的家伙用大拇指刮了一下鼻子，神气的不得了。

看着王老四儿子那副不争气的模样，我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小逼崽子们，一块上吧。”

我冷笑道：“我一只手让你们，免得说我以大欺小。”

这些年走南闯北，我跟各种邪物打交道，收拾几个毛孩子就是简单加愉快的事情。

“嚯，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狂的人。”

“兄弟们，弄死他！”

“捡石头，快捡石头，那边有块大的！”

几个毛孩子咋咋呼呼，各种整人的招都使了出来，还有直接拉下裤子冲我滋尿的。

看着这些不讲武德的小屁孩，我一个头两个大，索性运了行气，一掌拍了过去。

行气一炸，七八个毛孩子全部被干翻在地，抱着肚子嗷嗷叫。

“老王叔的儿子，现在你有的是机会报仇，是个爷们你就上去干他们。”

我冲王老四儿子说道：“给你爸争口气，做人别太怂包。”

本来以为不管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却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搬起一块大石头，朝着领头的冲了过去。

估计平时没少受冤枉气，这下子是小宇宙爆发了。

他怀里的大石头少说有十来斤，要是砸头上当场就能崩出脑浆子。

“别！”

我一步冲上去，就在大石头落下的瞬间，手上运了行气顶上去，直接把大石头顶飞出去，落进了井里。

“咚”的一声闷响，再一看领头的毛孩子已经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