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抹眼,想要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可再去看,甘露妈已经不见影了。
我不在想,端着手中的水回到屋内。
崔香婆手中握着三根筷子,沉着脸问我,“让你帮忙舀个水,这么慢?”
我刚想说碰到了甘露妈,却见她从我手里夺过碗说,“我有时间等你,可不代表着事主有时间等你。”
我说不会有下次。
崔香婆这才脸色好看点。
她先是对着点燃的三炷香拜了拜,而后用手扶住筷子,口中低喃道:“拦了您的路,挡了您的桥头,不管您是淹死的,吊死的还是烧死的……都不要为难这丫头。今日献你点水饭,还请您苏苏离去!”
说完,她便将筷子立在清水碗里。
刚立下,只见那三根筷子笔直的立在碗中。
崔香婆上前摸了摸甘露的头,随即皱起眉头,对着姥姥摇了摇头。
我见状,小声问姥姥甘露这事是不是不好解决?
姥姥说不清楚。
崔香婆将碗里的筷子拿起。
就在她念完话要立第二次筷子的时候,床上的甘露倏然间睁开眼!
她迅速起身,挥手打碎了床边的碗,而后匆匆朝外面跑去。
崔香婆见状,眉头拢起吩咐道:“快跟着她去看看!看看她去哪儿了!”
屋内的人听后赶紧跟着出去。
崔香婆和我把未燃尽的香收起来后,才跟着过去。
等到后,只见甘露在河边踱步来回走,嘴里重复着,“在这儿,那东西在这儿……”
甘露爹上前伸手想将甘露拉回,却被甘露打掉手。
“它就在这儿……”
“闺女,这有什么啊!”甘露爹问。
甘露没有回答他,嘴里一直在重复着那句话。
崔香婆伸手问我要了一炷香,用火柴点着后,只见香头簇簇冒出黑烟来。
她神情凝重,垂眸看着甘露走动的那块地方,对甘露爹道:“香升黑烟,这下面葬的估计就是缠着你丫头的东西,拿家伙来这儿挖下看看。”
甘露爹点头,然后去叫了几个村民拿家伙过来。
我、崔香婆还有姥姥站在人群最外边,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挖了也不知多久,他们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袋子里装的什么啊?怎么这么臭。”里面的一个人嫌弃的道。
“抬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落,几个人便抬着一个沉甸甸的尿素袋走出来。
他们将尿素袋打开,将里面装着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在场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
里面装着的居然是具被扒了皮、被啃咬的满身是窟窿的尸体!
看到那具尸体时,我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一股冷意更是从脚底蔓延向全身。
我昨晚梦里那个被群蛇扒掉皮的人,就是现在这幅模样!
“里头还有东西!”
有些没被吓到的人看到袋子底下还鼓邦邦的,便拎起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是群扒皮扒到一半的死蛇。
对于那群死蛇,我并没有露出多大的惧意。
只是觉得头皮发麻,甚至……担心自己也有一天会成这样。
不对,我不是蛇。
我是人。
我挥散脑子里的想法,偏首去看姥姥。
姥姥神情凝重地望着那群死蛇。
须臾后,她开口命令道:“赶快浇油把这些死蛇给烧了!”
对此,有些人好奇的问:“这些蛇不是都死了吗?为什么还要烧?”
姥姥冷着脸道:“十八年前发生的事情你们都忘了吗!还不赶紧去烧!”
此话一出,那些好奇的人脸色顿时一变。
兜里有火的掏火,有油的掏油。
火苗点着后,以死蛇为中心,‘呼’的一声烧出一个火圈来。
焦臭味从里面飘出。
钻入我的鼻腔时,不知为何,我的后脊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人在我后脊燎起了一把火。
崔香婆最先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扶住我小声问:“谭婧,你怎么了?”
耳边像是有成百上千的人在哭,我头快要炸了。
意识也乱成一团,我不知道自己在瞎吼什么,“快把火灭掉!不要再继续烧了!你们烧的是我!”
站在河边的甘露嘻嘻的笑着,“谭婧,你发作了!快看!蛇女发作了!”
“甘建华你还不赶紧把甘露带走!还有,先把火灭掉!”姥姥说完,匆匆跑到我的面前,扶住我的手道:“婧婧你怎么……”
耳边的哭泣声愈来愈大,我根本听不清姥姥后边说的是什么了。
崔香婆也不知道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塞到我嘴里后,我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我发现我正躺在我家里。
而窗边站着的那抹身影,是容君。
察觉到我醒了后,他侧身,幽深的眸光打量着我,“醒了?”
我轻嗯一声。
撑着手臂想起来,后脊又传来那股灼烧的痛意。
容君嗤了声,缓步走到我的床边,命令道:“过来。”
“做什么?”我问。
“看看你后脊上的逆鳞如何了。”他说。
忍着后脊的痛意,我来到他面前。
容君的一手托着我,一手落在我的大腿上,而后往下一摁,我便屈膝在他的面前。
这个姿势我的身子很不稳,很容易就倒。
我抬手,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腰。
容君轻呵一声,托着我的那只手探入衣襟。
冰凉的指尖顺着尾脊一路向上,脊椎上的痛意随着他的按压并没有加重,反而还褪下去不少。
指尖抵达到逆鳞处,以指腹轻捻着鳞尖儿。
顿时间,一股强烈的噬血欲冲上我的喉咙。
我微微昂首,眼睫好似挂了一层氤氲,痴痴的窥视着他白皙的脖颈。
腿脚不自觉的并拢跪在了床边,我的胳膊自他腰间收回,攀上他的肩头。
双手十指合拢,我往下一带。
容君似是没有防备,脖颈就这么被我带到了我的眼前。
我身子往前探了探,无意识的启开双唇,牙齿就这么嵌入到他的皮肉中。
铁锈味在我的口腔内绽开,我清晰的感受到,后脊处那道灼烧的痛意在渐渐消退。
痛意彻底褪下去后,我脑子里那条断裂的弦无形中被续上。
理智得到回笼,我才反应过来我在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卧室的推门声响起。
跟着姥姥担忧的声音传来,“婧婧,你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