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言语入刀剑，一下下戳弄我的脊梁骨。

村里的流言蜚语最是可怕。

一传十十传百，不知添了多少次油。

我本不想搭理他们，奈何他们说实在太过分了。

“我要是他，我就自尽了！”

“若我家里的人被我克死了，我可无脸继续活在着世上。”

内心的怨愤被他们勾动。

我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田坎边上的一群人，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隔那么远作甚？有什么话走近了再说，哦对，我忘了，你们都在怕我这天煞孤星。”

“各位父老乡亲，这几日你们说的话我都铭记在心，诸位晚上最好少出门，小心碰上脏东西。”

伴随着我开口。

他们身上若隐若现的明黄色火焰逐渐黯淡。

好似轻轻一吹，便会彻底熄灭。

这便是骷髅头嘴中的阳火吗？

原来一切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在我没有注意的地方，我已经期盼着他们死上千次上万次了。

眼前的村民被我说的那些话吓了一大跳。

他们转身落荒而逃，没再开口。

是了。

这就是他们教会我的。

人心，人性。

土地干涸贫瘠。

这样的环境想要丰收真的很难。

我去河边打了些水，细细浇灌种子，心中期盼着种子能够茁壮成长。

烈日炎炎，灌溉下去的水只是让土壤短暂的湿润片刻，很快，它又恢复干裂的模样。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什么时候才能下场雨啊？

我抬头看着天空。

骄阳染红了半边天，看这样子，近来的一段时间内都不可能下雨了。

哎，看样子播种下去的这些种子算是废了。

我还在思考补救的办法。

不远处突然传来痛呼声。

“小胖啊，我的儿子，你，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的腿呢？”

这声音我印象深刻。

这不就是小胖他娘的声音吗？

小胖他娘是咱们村出了名的大嗓门儿。

这一声吼，足够将村子里所有人招来。

不知道小胖会不会遵守他离开之前的诺言。

思来想去，我还是向着小胖家走了过去。

躲是躲不掉的。

“儿子，你说话啊，到底是谁把你搞成这个样子的？你的腿去哪儿了？你说出来，当娘的肯定为你报仇！”

“哎哟，这好端端的怎么连小胖的腿都没了，他们这一家子到底是怎么了？”

“就是，他妹妹眼瞎腿残的，没想到小胖也变成了这样，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啊。”

“我看这事儿十有八九和雨生脱不了关系，他们家没出事儿之前，小胖和他关系最好，他先是克死了自己家里人，现在又……哎，大家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省得惹上麻烦！”

小胖母亲的嚎叫声伴随着声旁众人的议论。

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

我还没走到人群边缘，就听见有人开始泼脏水。

真有意思。

作孽的分明是小胖他们一家人。

可最后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了我的身上。

我停下脚步，不再靠近。

反正小胖母亲的嗓门大，站在这里，也能把前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小胖母亲应该是听见了村民们的谈论。

下一刻，她愤怒的吼声响起。

“儿子你告诉娘，是不是雨生干的，是不是那个扫把星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你放心，娘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你报仇！”

“娘，我求你了，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小胖哭哭啼啼的声音，让我有些好奇。

看了一眼四周，我特地站到了一处巨石上。

这个角度，恰好能将小胖他们家门前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本该只断了一条腿的小胖，如今双腿皆失。

下半身空荡荡的裤管随风飘动。

在他身边，一名女孩坐在椅子上，眼带白布，双腿僵直着落在地上。

淋漓的鲜血映入眼帘，他们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被染红。

怪不得小胖的母亲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眼前这情况，哪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的？

看来是那骷髅头动手了。

也不知道小胖和村长到底杀了什么人。

我无法从骷髅头的身高中判断出他的真实身份。

这事儿，怕是只有小胖自己才知道。

“让让，大家赶紧让让！”

突然有一道身穿白大褂的身影闯入视线。

他提着药箱，拨开人群，艰难的挤到最中间。

“张村医你来了，赶紧帮忙看看，我家小子这腿该怎么办，我们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胖母亲一脸哀求的看着张村医。

对她而言，现在的张村医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要是连张村医都摇头，他们家就真的完了。

“哎哟，这是怎么弄的？你们这到底干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问他这么长时间，他什么都不愿意说，我要是晓得，早就给他报仇去了！”

小胖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往外面张望了一下。

随后我便听见她开口。

“那丧门星还没来？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可千万帮我盯着，绝不能让他跑了！”

“我们家可被他害苦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