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鹿终于回过神来，微微拱手。

“回陛下，微臣虽是戴罪之身，也甘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话才说到一半，眼见情况不对的秦天立马气愤的站了出来。

“陛下，谢鹿差点失手犯下斩杀朝廷命官的过错，如此心狠手辣之人，难保运送途中不会有二心，而赵谦……”

“闭嘴！”

叶凡双手搭在龙椅扶手上，感受着掌心刺骨的凉意，极力克制内心汹涌的怒气。

他眯着眼看向梗着脖子还想要以威严压人的秦天，一字一句反问道：“秦统领，朕是叫谢鹿回答，和你有何关系？”

“若是再胡搅蛮缠，朕治你一个扰乱朝堂之罪！”

嘶……

王重楼身后的人顿时都呆愣住了，包括台上的王公公，甚至就连刚才气场全开的秦天也震颤了一下！

没有人知道一夜之间昏庸无道的君王为何有了巨大反差，哪怕是在两天前，王重楼说什么根本不重要，因为结果永远都是以他们为准！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今天这昏君先是驳了王重楼的面子，随后给向来不对付的章首辅戴了一顶高帽，现在就连军功赫赫的秦天也不给面子！

甚至，还要治秦天的罪！

原本还想要出声帮忙的王重楼不敢再有言语了，担心惹恼了叶凡，真会当场肃清自己这一脉的势力！

“微臣不敢，全凭陛下定夺！”

秦天虽然心里愤慨，可嘴上却还是得先服软。

叶凡看向面面相觑的一众百官，心里很是郁闷，这分成了几个党派的势力，好像真正能为自己所用的少之又少啊！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这个时候再激进的触碰这些狠角色的逆鳞，只是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朕有些乏了，今日议事先告一段落，江南粮仓先部署吧，至于护送的人选，朕择日再宣。”

这是叶凡现在唯一的制衡手段，不能一棍子打死，还是需要留一点情面。

至少装装样子……

一众大臣看着叶凡离去的背影，各怀心思。

出了大殿，早朝碰了一鼻子灰的王重楼脸色很是难看。

一众武将看着谢鹿匆匆离去的背影，又往秦天的方向靠了过去。

王重楼打头，身后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皇上是不是真有心目中的人选了？”

一直唯唯诺诺不敢在大殿上开口的赵谦看了一眼王重楼，小心嘀咕了一声。

而王重楼只是冷哼一声。

“各位别忘了，无论是据北防线，还是南蛮那边的边关将士，全都听我虎符差遣。若不是章首辅这个老不死的挡我仕途，如今这三军早就是在我王家党派掌权之下！”

“他这昏君纵使有再大的能耐，身边也无可用之才，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可秦天却皱紧眉头道：“今日早朝已经给我们敲了一个警钟，一个荒淫无度的人，怎么会突然改了性子？不管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要先彻查清楚。”

“放心，我会让内务府的人督办。”

王重楼说完这句话，又看了一眼独自走在大道上的章首辅，沉声道：“先散了吧，接下来的事，我会安排。”

……

养心殿。

刚坐下，叶凡就心悸的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的局势他已经看出来了，朝堂的党派之争虽然惨烈，可互有通气。

一方面是王家不仅在朝堂上左右逢源，还在军中开枝散叶，这种势力别家无法撼动，甚至尤为忌惮。所以在某些决策方面，其它党羽争的再凶，利益大头还是默认丢给王重楼这一派，否则秦天不敢当着百官的面推举自己人去淌这个油水。

另外至关重要的一方面，是前身太废柴了，自废左膀右臂，把一个孤家寡人的章首辅丢在尴尬的境地上，他年事已高，退休是迟早的事，别人懒得对付他，可现在他却是自己唯一能依靠的朝中势力……

说到底，王家才是朝堂真正掌权的核心人物啊！

叶凡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拉拢两人。

他先命人去传唤谢鹿和章首辅，随后自己单独去了苏贵妃的长乐宫。

长乐宫原本是前朝公主的寝宫，后来新皇登基后，寝宫并未拆除和修缮，院内冷清，加上地处偏僻的位置，虽在后宫，又被人称之为冷宫。

苏贵妃以前不讨喜受宠，自然而然只能住在这种‘冷宫’了。

叶凡大脑里一直挥散不去昨晚酣畅淋漓的春宵，脚步也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许多。

可人还未踏入寝宫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几声尖锐的叫声。

再加上院门外凭空多了一些侍女和护卫，叶凡反应再慢也大致猜到了一些。

赶到院门口后，他示意那些侍女宫女不要出声，随后自己则是悄无声息的挤进人群。

院子里的场景远比叶凡想的还要混乱，苏贵妃浑身湿透的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掩面哭泣。

站在她面前的，是趾高气扬的王贵妃，以及昨晚水中嬉戏的其她嫔妃。

一众宫女用见怪不怪的眼神看着楚楚可怜的苏贵妃，虽然她身份高贵，可这后宫之中，哪里有她的位置？

王贵妃扯着尖锐的嗓音喊道：“贱人！昨晚用了什么狐狸把戏讨到陛下欢心了，也不自己看看，你哪里比得上我们姐妹几个？”

在她身边还站着几名衣着华丽，可却满脸谄媚的丽人，论身份她们还比不上那些妃嫔，可却堂而皇之的言语讥讽苏贵妃。

“苏贵妃，我们王贵妃迟早都是后宫之主，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被陛下正眼瞧上过？”

“是啊，算起来，我们这些丽人宠幸的日子也比你多吧？趁陛下醉酒，强行带进自己寝宫服侍，坏了咱们后宫的规矩吧？”

苏贵妃因为浑身湿透，止不住的全身颤抖。

面对这些人的冷言冷语，她只能咬紧牙关……

这种场景，自打她搬进后宫以来，就没少经历过，心中早已麻木。

纵然昨夜被临幸一次，又有何用？

荒唐几载的皇上真会一夜转性，如他在承欢时允诺的那样，护她周全么？

苏贵妃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自嘲不已。

可就在她低头抹泪的时候，头顶忽然响起了响亮的耳光声！

映入眼帘的是象征天子之威的龙纹长靴，还有她早朝前特意为他穿戴好的龙袍……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