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多谢王爷。”

跟沈自宸告别后我立刻回府，对外宣称‘伤心过度’。

与此同时，秦家军在边境战败存在猫腻的消息，亦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一时激起千层浪，没过多久，在外祖父的安排下，京城外也时不时有流言传起，桩桩件件都直指运送粮草的户部。

户部是沈复的势力范围。

虽然这件事明摆着就是皇帝忌惮秦家，想要让秦家军就此销声匿迹，但如今矛头都指到沈复身上。

皇帝是不会有错的，就算错了，也从来都不缺顶包的棋子。

朝堂上有失意就会有得意，随着沈复接连被训斥，沈自宸渐渐开始受皇帝倚重，最是炙手可热。

这天中午，我在家里优哉游哉地吃着外祖派人用快马送进京来的荔枝，灵儿气哼哼地进来道：“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哦？

沈复这是急了？

我神色没有任何波澜，只淡淡道：“就说本小姐病着，不想把病气过给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回去吧！”

“奴婢说了，可是……”

灵儿话音未落，沈复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秦苏，你胆子倒是不小，敢装病诓骗本太子？”

虽然谁都知道沈复此番是来求和的，但他依旧黑着一张脸，好似我欠了他多少银子。

我也不慌乱，只起身行了个礼，不疾不徐道：“怎么，在太子殿下看来，只有躺在床上还剩最后一口气，才算生病么？”

沈复对我很是不耐烦，偏偏又无可奈何，只淡淡道：“秦苏，本宫知道你在赌气，如你所愿，宁宁已经被母后逐出东宫，你满意了？”

皇后倒是个雷厉风行的，当机立断地就做出了选择。

只是直到现在，他们还以为我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是为了能进到东宫得到沈复的宠爱，真真是可笑至极！

“这是太子家事，不必说给臣女这个外人听。”

对于沈复这个蠢货，我已经没有什么话，淡淡道：

“太子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事可以走了，至于外面的流言，皇上自然会查清楚，还秦家军一个公道。”

“秦苏！”

沈复面上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看向我的目光却是越发怨毒，“秦苏，你以为跟沈自宸勾结，就能把本太子怎么样？”

“臣女跟兴王殿下只见过几次面，话都没有说几句，实在不知道太子殿下在说什么。”

我心里冷笑，只差告诉沈复，求人要拿出求人的态度来，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淡淡道：

“灵儿，请太子殿下出去。”

见我要下逐客令，沈复才想起来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暗暗吸了一口气：

“秦苏，本宫可以依着之前的约定娶你为太子妃，你不喜欢江宁宁，本宫不让她进东宫就是了。”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笑了。

江宁宁信誓旦旦地说她自己才是主角，我根本没有资格跟她抗衡。

可惜这才几天，人就被她认定的良人给赶了出去，也不知道心高气傲的她，如今作何感想。

“从太子殿下写下和离书那一刻，臣女对您的心思已经死了，再没有半分期待。”

我看着沈复，一字一顿道：“太子殿下厚爱，臣女承受不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只恨我识人不明，没有早早看透沈复的真面目。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总不至于所嫁非人，落得终生遗憾。

在沈复的认知中，我一直都对他爱的死去活来。

如今似乎被我眼神中的讽刺刺痛，沈复眉心不由紧蹙：“苏苏，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

我不想再跟沈复说什么，径自行礼去了内室。

沈复走了。

在他走后，我病的更厉害了，连自己的院子都出不去。

也是这个时候，在沈自宸的推波助澜下，关于皇后处置江宁宁引得沈复不满，沈复迁怒于我，怒气冲冲来将军府替江宁宁出气的消息不胫而走。

太子一再折辱将军府孤女的行为，再次引得京城百姓议论纷纷，形势对沈复越发不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着沈自宸给的证据去宫门外敲登闻鼓。

当然，我父兄的死归根结底是皇帝的错，但凡事要徐徐图之，这会儿只能把所有的错处都归在太子沈复身上。

老皇帝怎么都没想到我会知道真相，更没有想到我会当着文武百官和所有京城百姓的面，把事情闹大。

秦家军忠义无双，若为保家卫国死在敌人刀下自是无话可说，不成想如今却死在君上的阴谋之下。

京城上下民怨沸腾，一时之间无数百姓陪我跪在宫门外，请求皇帝废掉不仁不义，残害忠良的太子沈复。

老皇帝不堪舆论压力，只能将沈复废黜。

许是这件事对老皇帝的打击太大，太子被废黜后没过多久，老皇帝就一病不起。

沈自宸作为皇帝最信任的弟弟，日日在皇帝身边侍奉汤药。

一个月后，老皇帝跟先帝当年一样，因病医治无效驾崩，临终前传位给弟弟沈自宸。

沈自宸于灵前登基为新帝，改年号为新武。

至于我，则在新帝登基当日，收拾好行囊，带着灵儿乘马车离开京城。

这一切的纷纷扰扰，也是时候结束了。

天大地大，何必把自己困在小小的京城，渐渐活成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灵儿掀开车帘，看着马车缓缓驶出城门，不解道：“小姐，皇上明明属于您为皇后，您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男人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既不靠谱，本小姐又何必心存奢望。”

我回过头，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城楼，唇角嚼了几分淡淡的笑容：“余生，我只愿为自己活着。”

车帘放下的瞬间，隐约看到城楼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自宸。

原以为瞒住了他，看来他早就猜到了我准备离京的想法，却没有阻拦，而是选择放我离开。

我唇角微勾，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沈自宸，后会有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