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全眼疾手快地将她推回去,她狂躁地摇头,大声喊道:“你胡说!陛下绝不会加害于我!陛下所钟爱的人明明就是我!”
她边喊边极力挣扎想要出去。一干内监拼力拉着她,闹得人仰马翻。
云蓁以手势示意郑全过来,眉头紧皱,轻声说道:“这样下去也不行,惹我心烦,不能让她继续闹下去。”
郑全也是为难:“小主不知,陛下是赐她自尽,可是这疯妇砸了药酒,撕了白绫,简直无法可施。”
云蓁问道:“你跟在督主身边多久了?”
“回小主的话,奴才追随督主是第五年。”
云蓁含笑道:“公公跟着督主见多识广,想必也能和督主一样有几分明了陛下的心思。”
云蓁故意顿一顿,“陛下既是赐她自尽,就是一死。死了你的差事便也了了,谁会追究是自尽还是别的。”
郑全低声道:“小主的意思是……”
“杨氏在宫中本就不得人心,如今陛下又厌恶她。”云蓁话锋一转,问道:“昔日下令殉葬的嫔妃若不肯自己就死该当如何?”
郑全何等聪敏,瞬间将目光投向地面,轻声回应:“确实如此。”
“公公比我更明白什么是夜长梦多。了断了她,陛下了了一桩心事,督主也不用忧心我夜深难眠。”
郑全躬身恭敬道:“奴才明白。奴才恭送小主。”
云蓁微微一笑,带着碧歌和青岚缓缓地离开了房间。
杨氏尖利的咒骂声从身后传来,声色俱厉:“云蓁,你欺上瞒下,大逆不道,必将遭受惨痛的下场!”
她的狂笑凄厉,听到云蓁心中猛地一刺,便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向外走去。
碧歌恨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云蓁淡淡道:“死到临头,随她去。”
……
一连三日,云蓁宿在紫宸殿中,日日婉转承欢。许是因为年节里朝事不多,呈进来的奏折也少了许多,元明放纵了些。
迎面而来的是正月十四的脚步,仿佛时间也被拉长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十五岁,又到了上元的时刻,所有的嫔妃都将前往向皇后问候。云蓁在十四日夜抱着皇帝的胳膊苦苦哀求了半晌,才总算让他放过了她,各自安然睡去。
如此得歇一宿,翌日天明时,云蓁腰背的酸软总算缓解了大半。在她梳妆打扮后,她乘坐着步辇前往翊坤宫,途中路过云华宫,恰巧遇见贤妃走出门来,她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表现出了非常恭敬的态度。见贤妃神色平淡,她在清晨的薄雾中缓缓吐出一口气。
步入翊坤宫的宫门时,院中却是一派少见的安静。平日这样问安的时候,妃嫔们大多要在殿前广场中等上一等,待皇后梳妆妥当到了正殿,再由身边的宫女出来请大家进去问安。
但今日,殿前竟空无一人。云蓁心觉奇怪,行至殿前问了问候在门口的重霭,重霭笑道:“瑾婕妤安。后半夜时康淑太妃身体不适,皇后娘娘闻讯就赶了去,回来就没再睡,便直接等着各位娘娘、小主了,小主进便是。”
“原是如此。”云蓁颔一颔首,举步入殿。进了内殿,方见数位妃嫔确实已然入座,她上前皇后见了礼,皇后在疲惫中扯起一弧笑意:“瑾婕妤也来了,坐吧。”
“谢娘娘。”云蓁颔首谢恩,就去侧旁落座,与左右的妃嫔打了招呼。待得安静下来,云蓁却觉殿中氛围有几分古怪。
接下来,翊坤宫内的宫女们走上前去,恭敬地奉上了一杯清茶。她借着抿茶的工夫,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然后缓缓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众人:“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所有的姐妹们都这样看我?可是我的妆容有什么瑕疵?”
众人始料未及,她竟能直言不讳,瞬间收回了所有的视线。云蓁面上的惑色不由更深,茫然地落在韩充衣面上,韩充衣却也罕见地在她面前显出局促,虽然当中隔了几个位子,还是显出了躲避的意味,半晌才抿唇轻言:“想是姐姐这几日住在紫宸殿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京中可都闹翻天了。”
皇后笑了声:“一些闲言碎语罢了,婕妤不必挂心。陛下听闻后也没说什么,想来过一阵,流言也就散了。”
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光彩的事情,云蓁微微皱起了眉头,正欲询问,慧贵嫔回答道:“虽然传言不被听到,但我认为,最好让瑾婕妤知道。毕竟,外界的流言蜚语很难传播,而婕妤自己却被蒙在鼓里了。”
姬贵嫔不大自在地清了下喉咙,缓缓道:“是前几天,京中不知……不知打哪儿冒出的传言,说镇国公府的林世子在御林营饮酒,酊酩大醉之下说了许多胡话,句句都……句句都念着瑾婕妤,说了许多与婕妤的旧时情分,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云蓁的黛眉随着她的话一分分皱起,然她刚说完,德妃就道:“瑾婕妤大可不必理会这种闲话!外头总是爱拿宫里的事说嘴的,捕风捉影的几句闲言碎语,如何能当真?”
咫尺之遥的席位上,许充衣闻言笑了声,睇着德妃道:“德妃娘娘这话倒值得一品。常言道‘捕风捉影’,也说‘无风不起浪’,可见这风总归是存在的,若不然闹不出什么事端来。”
云蓁眸光一凌,冷冷扫去。





京公网安备 11010802028299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