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入伙后，这还是第一次用大名叫我。

加上覃五哥刀哥似的嗓音，我本能地打了个寒颤，缓了会儿才听清他在问什么。

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没，没有。爷爷说我还小……不，不能泄精血。”

“好。”覃五哥语气特别冷静，“放血。”

“……啊？”我呆住，一下子没明白他在说啥。

我旁边的谭新恒反应快，当即就用匕首给了我一下。

“啊！”

我抱住被划开个口子的食指：“恒哥，你干嘛？！”

“童子血，能辟邪。”三个人都用我的血在手腕抹了点，谭新恒跟我解释，“干咱们倒斗的，最怕就是在墓里撞邪。四大邪六小邪，碰到就要命。童子血就是辟邪法宝啊！”

我一个字都不信。

要非得用童子血辟邪，那要是没我呢，他们怎么办？

死的那个三儿看起来也老大不小了，就算没媳妇儿，也不可能没碰过女人吧？

肯定是唬我玩！

但心里不信，面上我也不敢说什么，还跟着一起用血抹在手腕上。

毕竟在墓里，信不信的，跟着他们学总没错。

他们看出我没信，却也不在乎，自顾自开始干活儿。

谭新恒走到东南角，那里不知道啥时候点起了一根蜡烛，火苗摇来摇去。

“用来测试空气质量。”谭永年可能看我情绪不太好，主动转移起话题，“前面那个被人掏过，有盗洞流动空气，所以不要紧。”

“这是个新锅，埋了几千年，里头氧气稀薄很正常。所以我进来得先点蜡烛，要是不燃，就得用氧气罐。”他指指背包，“不过现在空气正常，倒是能省点钱。”

谭新恒仔细看了会儿蜡烛，对覃五哥道：“正常，可以开搞。”

覃五哥就从包里翻出四个防毒面具：“带上，开搞！”

“那是防尸气。”谭永年边教我怎么戴边解释，“要开棺了，尸气有毒，吸进去不死也残。不过该憋气还是要憋气，不是戴上防毒面罩就能防干尸吸阳气的，小心点。”

我大开眼界，没想到挖坟而已，还能有这么多道道。

不过什么吸阳气、诈尸，怎么听怎么玄乎，我都是不信的，觉得是封建迷信。

要是真有诈尸这东西，新闻里怎么不报道呢，教科书上怎么没有呢？

肯定跟电视剧里的内功一样，都是骗人玩的东西。

都武装齐全后，谭家兄弟从背包里拿出探阴爪，分工合作，一根根撬起棺材上的柳钉。

六根柳钉全部撬掉后，两兄弟有把探阴爪插进棺盖中间的缝隙里，喊我帮忙一起往上撬。

这都是力气活儿，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才成功把棺盖翘起来，露出条一指宽的缝隙。

两人丢下探阴爪，和我走到一边一起推，“轰隆隆”把棺盖全部推开，但又不至于掉到地上。

不等我松口气，突然一阵阴风吹来，接着就听覃五哥骂了句脏话。

“杂畜生，晦气！蜡烛灭了！”覃五哥掏出火机给重新点上，缓了缓才道，“莫得事，继续搞。”

这下谭家兄弟都犹豫起来。

谭永年好像有点怕，壮成肉团的身体缩在一起，有点搞笑。

谭新恒好点，但也没动弹，犹犹豫豫说：“五哥，不好吧？鬼吹灯咧！”

“吹你mama的灯！”覃五哥凶狠地瞪向我们，隔着防毒面罩都能感受到煞气，“人点烛，鬼吹灯，鸡鸣灯灭不摸金。特娘摸金派几句话，你们龟儿子的拿起来当宝是不咯！”

覃五哥给我的印象是又阴鸷又凶煞，话虽然少，但比差点杀掉我的谭新恒都可怕。

现在见他连老大都敢骂，更是吓得脸色咋白。

想起来也是好笑，把两个老土夫子吓得不轻的鬼吹灯我没放眼里，居然被覃五哥一句话给唬得不敢动弹。

谭家兄弟好像也给骂蒙了。

半天，谭新恒才苦笑：“老哥哥看不上摸金派我理解，但老人这么说毕竟有道理老人的道理。墓里都邪乎嘛。”

“少跟你老子磨叽，就问一句，想不想发财？”覃五哥突然看向我，“小娃娃，问你，想不想发财！”

“想！”我脱口而出，“我入伙就是想发财！”

“好，想发财就跟老子干！”覃五哥咧开嘴，他的牙居然不黄，“汉墓新锅，少说十几万的买卖，一阵阴风就吹得不敢干了？连个伢子都不如，不如金盆洗手好不好？宝里宝气！”

谭家兄弟被骂得脸通红，直喘粗气。

我缩在旁边不敢动，生怕大佬们吵架，小弟遭殃。

但又忍不住拿眼睛往棺材里瞟，贪婪和渴望掩都掩不住。

十几万诶！

哪怕能分到一万，对我这个山娃娃来说，也算是发财了啊！

“……个畜生的，干了！”谭新恒想了又想，最后一挥拳一跺脚，“挖坟的生意，还管他墓主人同意不同意？五哥说得对，想一道风就吹跑十几万，哥几个还不同意呢！”

谭永年看起来还是怕，但贪财到底是盗墓贼的本性，他看看亲哥又看看我，到底还是没说出反对的话。

下定决心之后，覃五哥就不再发话了，把主导权还给谭新恒这个老大。

谭新恒也利落，指挥我去包里拿捆尸索：“准备起尸，拿宝贝！”

我把捆尸索拿过来，又鼓起勇气朝棺材里看去。

里头果然又是一具干尸，腐烂程度和隔壁那个差不离。只不过没被翻过，身上穿的汉式襦裙和金银珠宝都保存完好，甚至能隐隐看出脸上涂有脂粉。

我看得汗毛倒竖，但俗话说吓着吓着也就习惯了，再看干尸边陪葬的金银器具，尤其是脖子上一条孔雀坠金项链，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可都是钱呐！

谭家兄弟也被宝贝激得眼红，两人跳到棺椁上，双双用探阴爪勾起尸体往上提。

尸体重新遇到空气开始氧化，腐烂程度越深，幸好我们都戴着防毒面具，才不会被陈尸带来的腐臭恶气给熏翻过去。

等提到一定程度，谭新恒疯狂朝我使眼色：“装宝贝，快！”

我不敢耽搁，赶紧一手拿包，一手探向棺材里的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