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宝贝都挪到栖身的山洞里，又把三儿埋在山洞最深处，坑挖得特别深，确保不会有人发现。

然后就在洞里休息，一是恢复体力，二是等天黑。

谭兴照旧在外头望风，谭永年抓紧时间睡了会儿，接着去把谭兴换了回来。

谭新恒和覃五哥没有休息，叼着烟不知在想什么。等我睡一觉醒来，都过晌午了，他俩还是那个姿势。

我不敢打扰，就过去跟谭兴一起烧火，也是想套套近乎。

但谭兴话比覃五哥还少，不管我说什么都不理，连个回应都没有。

我自讨无趣，干脆也就不说话了。

心里想着啥时候能回家，现在家里肯定跟姨奶打过电话，知道我不在那儿，说不定都开始找人了。

想到父母爷奶会怎么担心，我兴奋完了，又有点愧疚。

但当着这几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我又不敢提回家，只能憋着。

过了好久，久到我以为他俩是睁着眼睡觉的时候，谭新恒终于说话了。

“五哥，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谭新恒脸色不太好，完全看不出发财的喜悦，“一起回长沙不？”

覃五哥嗤笑：“谭大哥这是在赶人？”

“不，我没那意思。”谭新恒平静道，“五哥资历老，艺高人胆大，我们小辈只有仰慕的份儿。是我高攀了，当初您说得没错，找您做眼把头，我们几个确实还没那本事。”

覃五哥哼哼几声，没说话。

我听着这是要闹掰啊，赶紧竖起耳朵，听八卦。

谭新恒苦笑，给覃五哥敬了根烟：“五哥别气，我看得出来，那时候您不是肉猪说的想发财想疯了，是真不怕。不瞒您说，我是第一次真碰到诈尸，但看您那样子，早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吧？”

嗯？

想发财想疯了，这不是谭永年骂我的话吗？

好家伙，原来是指桑骂槐？

“嗤，知道就好。”覃五哥也没再摆架子，接过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不过肉猪说的也没错，可不就是想发财想发疯了？”

“为点钱，什么地方都敢闯，什么忌讳都敢犯。”覃五哥意有所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也不敢那也不敢，做什么倒斗？”

“倒不如去做考古，赚点死工资，还安全，不怕逮。你说呢？”

谭新恒继续苦笑：“老哥哥有本事当然不怕，我们兄弟没本事，可不得战战兢兢嘛。”

“您看这样好不，我把这些货出手，您拿七成，我们哥几个拿三成。算是我谭新恒给老哥哥您赔不是。”谭新恒诚恳地拱手，“好锅配好盖，以老哥哥的本事，也确实不该在我们这儿屈就。”

七三分，哪怕覃五哥是团伙里的眼把头，这分成也绝对够可以了。

考虑到冒的风险，谭家兄弟几乎就没得赚。

送神的姿态摆得明明白白，只要不想真的闹翻，就不该再继续死缠烂打。

覃五哥也确实没打算拿乔，反倒摇摇头：“该咋分咋分，都是生死买卖，没得让兄弟们白跑。”

看谭新恒还要说，覃五哥不耐烦了：“早说过老子跟你们帮娃娃不搭，你非不信，非要你叔来讲人情。那讲就讲嘛，我跟你们走几趟，也就是觉得真遇到危险，你们就知道几斤几两，不要继续缠着我就行。”

“同属长沙帮，你们是我后辈娃娃，老子还真坑你们不成！”

“五哥！”谭新恒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他朝覃五哥重重一拜，“五哥高义，兄弟几个受教了。以后五哥但有拆迁，一句话，哥几个上刀山下油锅，一句多话没有！”

谭兴也被叫去给覃五哥作揖，覃五哥扶完这个扶那个，笑眯眯的，老怀大慰的样子。

两个人你来我往，情真意切，跟昨天墓里破口大骂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要不是三儿还尸骨未寒，我估计就真把他们当江湖侠客，也跟着感动起来了。

他们几个三言两语定了散伙，都看向我。我脖子一缩，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奶奶的，不是要反悔杀我灭口吧？

好在几个人看起来还没那么不讲究，谭新恒笑着搭上我肩膀，指了指装宝贝的几个大包：“小兄弟，这趟你也算出了不少力。说说看，想要什么？”

我茫然不解：“恒哥您什么意思，不是说怎么分都有规定的吗？”

谭新恒和覃五哥对视一眼，又接着笑道：“你还小，就该乖乖读书，跟着我们算怎么回事？要不这样，你先选几个宝贝，算是把这趟的钱分了。等以后要是还想干，就来长沙找哥哥们，怎么样？”

我听得人都麻了，觉得你们是不是当我傻？

一天前你们还要杀我灭口，就因为没看到我接近，还直接就把自己人都给杀了。

现在说要放我走？还给我宝贝？

怕不是给我的买命钱！

“我不要宝贝。”这时候绝对不能犹豫，我装作啥都没察觉的样子，委屈地瞪着谭新恒，“说好带我盗墓的，恒哥你说话不算话！”

“我不要什么宝贝，让我跟你们走嗮！发财哪有只发一次的！”

谭新恒皱眉，露出几分不耐烦的样子，估计没想到我那么难缠，给宝贝都不要。

他在我的视线死角给谭兴笔画两下，就要直接用强。

覃五哥突然出声：“喂，小娃娃，你说你家祖上是盗墓的？”

“五哥？”谭新恒哭笑不得，“娃娃求活命瞎说的，你还真信啊？”

这我就不乐意了：“谁瞎说啊，明明是真的！”

覃五哥示意另外几个别打断，慢悠悠的问：“那你家盗墓的祖上，叫什么啊？别撒谎，撒谎可要不得。”

他又开始冒煞气，但这次我不怕，因为我没撒谎啊。

“廖志远！”我回想着爷爷说过的名字，“我太爷爷叫廖志远！”

……

一片寂静。

我眨眼，又眨眼。

怎么没动静呢，我说错什么了？

突然，一直都老神在在，除了诈尸时没见动弹多少的覃五哥蓦地冲过来，暗黄的眼珠子牢牢钉在我身上。

一字一顿：“小子，你说你太爷爷，叫廖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