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坟地一面,竟然被人刨开了一半,露出了红棺材。
这他妈的谁那么缺德!
挖坟掘墓。
我紧紧攥起拳头,怒气直冲脑门,坟地的边上还扔着一把铁锹。
王八蛋!
我趴到地上,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照了一下土,土非常湿润,明显是刚挖开不久。我朝着四周看去,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不由想起婴灵郎魅。
她同样是我妈的孩子,难道她想把我妈刨出来变成僵尸跟她一起报仇。
人和鬼不可能成为朋友?
但鬼和鬼能成为朋友!
郎魅是鬼,它能让人产生幻觉,害死自己,但绝对不可能像人一样能挖坟,这他妈的是人干的。
想到这里,我敢肯定,郎魅的背后一定有人操纵。
恍惚间,我再次听到了唢呐声,比刚才更加清晰。
我转头,寻声望去,这一看,头发都立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远处的山头到我前方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座木制拱桥,一群人抬着一顶红色轿子走在桥上。
还有人举着唢呐卖力地吹着。
是接亲的队伍!
两个骑着自行车赶夜路的人过来,虽然没看到我,但似乎也听到了声音,速度降了下来,“什么声音?”
“没声呀!”
“我怎么听着有人吹唢呐……”
“前面是什么……”
眼瞅着队伍离我们越来越近,其中一人突然打开了强光手电,接着就是一阵尖叫。
啊!
鬼呀!
他们拼了命的逃,突然栽了一个跟头,连滚带爬起来,继续逃,简直比兔子还快!
接亲队伍穿得花花绿绿,眼睛细长而诡异。
和我见过的纸人一模一样。
不过此时,它们已经不再是纸,显得有血有肉。
在花轿前面,一头纸马昂首挺胸,上面还趴着一只全身毛都变白的狐狸,随着它在马背上一晃身体,变成了一个人形。
魅!
我不由愣住了。
现在这社会居然还有这东西。
我连忙藏在坟头后面,不明白魅来干什么,但绝对不是好事。
它的目的肯定就是躺在棺材里的我妈。
我一手抓着一把铁锹,另一手握着石头。
魅这东西并不厉害,胆子很小,不过普通人看见,当场敢吓死。
我紧紧抓着木柄,心想一会儿突然冲出去,当场拍死它,要是让它跑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魅的队伍在坟坑前面停下。
我透过缝隙看到魅的眼睛正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贪婪无比,翻身下马,鞠了一躬,居然说出人话:“哈哈,果然是药尸,跟我回去吧,我带你回家!”
它胳膊朝着棺材一抬。
棺材发出“吱呀”的声音,棺材盖就要被掀起。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魅的注意力都在棺材上,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我突然扔出手里的砖头。
砰!
石头重重的砸在它的脑袋上,身体迅速由人形变回了狐狸的模样,捂着脑袋,大喝道:“谁扔的,给我滚出来!”
没等它说完,我提着铁锹就冲了出来。
魅一见我,不跑反而冲向它,张大嘴巴转身就跑,地上全是松土,再加上刚才受了伤,它一头掉进坟坑里,拼命跳了起来。
我追上去,狠抡了一下铁锹,打在它的身上。
啪!
它尖锐地叫了一声,被我抡出了好几米远,我不可能给它活下的机会,冲过去扑到它身上,按住了它,随手抓起石头朝它脑袋上砸了下去。
“别别别,饶命!”魅吓得大叫,双眼尽是恐惧。
听到它这么一说,我没砸它。
一条龙的人全跑了,如果再不埋,说不定一会儿其他的东西也过来了,我抓住它的脖子,满眼杀气,吼道:“把棺材给我埋了,我饶你一条命!”
它眼睛骨碌骨碌乱转,哀求道:“你放我下来,我就埋人!”
我再次举起石头,边砸边骂:“小畜生,敢耍花样,去死吧!”
它身体悬空,四爪乱抓,哀求道:“别,我埋我埋……”
被我威胁,它走投无路,再次挥起前爪慢慢向上抬,土堆翻滚,很快一座巨大的坟头就这样立了起来。
魅不由地低下了头,所有的纸人纸马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被夜风一次,全都倒在地上。
我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但下一刻,我面露杀机,这东西留不得,要么关起来,要么杀死,眼下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弄死它,永绝后患!
它似乎看出我的杀机,突然身子一挺,后爪子抓伤了我的胳膊。
我一吃痛,手松了,它“嗖”地一下钻进黑暗里,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串声音回响:“小子,等着吧,我还会回来的找你的!”
声音变成了女声,充满恶毒!
怕什么来什么,还是让它跑了。
白狐狸记仇,更何况这是一只成了精的魅,恐怕很快就会上门找我报仇。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把昨天在坟的情况跟鬼七说了。
鬼七当时就断言,我妈绝对不是从城里来的学生,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成为药尸。所谓药尸就是人生前长期食用中药,死后尸体会散发出药味。
药尸有两种。
一种是真的有病。
一种是术士用来达到某种目的。
很显然,我妈是第二种情况。
她来到我家后,根本就没病过。
鬼七说他要去县城买些活性碳,包在镜子外面,来掩盖气味,正好趁着县城,还有点儿事,过两天就回来。
我说连风都不能把气味吹散,活性碳就管用了?
鬼七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你太小看科学的力量了。
离开家之前,他还对我说:“这两天婴灵不太可能出现,但你要小心魅这个东西,他肯定会来找你报仇的,因为你家的事儿,好几天都没上班了,去上班吧。我们越是紧张,就越容易中了对方的全套,他就是想看到我们精疲力竭的样子。还有那只魅,你一定想办法活捉,它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鬼七说的有道理。
毕业后,我在一家锻件厂上班,空闲时间帮鬼帮打理棺材铺。
而明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
我坐到冲压机前忙活着,一坐下来就发困,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的原因,我手里扶着铁片,不断冲压。
机器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可是我的眼皮打起架。
我心里明白,这样下去很危险,万一不小心,手指头被砸,彻底残废。
但我却发现我停不下来,强烈的困意袭来。
我暗叫不好,中招了!
魅跟来了。
它要害死我!
如果面对面,魅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但现在我却无意中钻进它的圈套,怎么办?怎么办……
机器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要不是熟练,恐怕我的手早就掉了。
此时的我,就像鬼压床,只要有人碰我一下,我就能醒来。
可是,没有。
在我就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声,所有的机器声全部停了下来,有人喊了一句:“都关掉机器,跳闸了!”
我依然无法动弹。
车间主任突然拍了我一下肩膀,我一个激灵,“注意点儿,手别放这,来了电,手就掉了。”
我彻底清醒。
机器的冲压柱离已经碰到了我的手套。
要不是突然停电,后果不堪设想。
我朝着主任笑了一下。
他看了看我说:“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去拿点儿药,不行就别干了,你这样,别出什么事故。”
我说了句谢谢,站起来,去了厂里的厕所。
被风一吹,非常舒服,解完手,我洗了洗脸,从镜子里看自己的脸,脸色难看的吓到了我自己,惨白,而且头顶还冒着黑色的气。
这叫观气。
在玄门的人都能看出来,这说明自己要倒大霉。
我连忙把视线移开。
鬼门的人不能给自己看相算命。
和医不治己一个道理。
魅报复心很强,大白天的也敢出来害我,它能控制我,就说明它离我并不远,一直在后面悄悄跟着。
有了防备之心,它想要再对付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回到厂里,跟主任请假。骑摩托去了县城的药店拿了点中药,我就不相信一只小小的魅我对付不了。
拿药的时候,老板一边给我药一边说:“小伙子,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有点儿本事,抓魅去吧?”
我没说话,拿着药,给了钱,转身就走。
老板再次叫住我,“等等,小兄弟,你要抓住了,送到我这里来,我高价收购。”
我可不敢。
鬼七的本事我还没学会,中药这东西还是我偷偷学来的。
用他的话来说,学到人潜力的上限,再去学别的,不然整个人就废了。跟他学的一些本领,都是我利用闲暇时光学的,只会一些皮毛。
说实话,我对棺匠并不敢兴趣,天天跟棺材打交道,多晦气。
中药就不一样,哪怕是一只半解,就像羊戴上了眼镜,虽然没有学问,但胡子和眼镜就是学问。
所以,抓魅要快,还不能让鬼七发现。
刚一进村,我就发现那只魅躲在草丛里跟着我。
魅就是魅。
再聪明也没人的智商高。
我假装看不见,继续朝前走,回到家里,我关上了大门,迅速在灶堂里掏出两把草木灰洒在地上。
后面跟着我的东西越来越多。
都是有一些道行快要成精的小动物,它们被我身上的药香吸引来的。
药店是不可能把几种中药混合在一起,所以不会产生它们喜欢的味道。
那只魅既然敢跟着我给我下套,那么它一定混在其他动物的中间,暗中观察着我,继续害我。
下午我打游戏,一直到晚上。
我假装睡下,但我一直蒙着被子玩儿着手机。
终于到了半夜时分,有模糊的声音似乎在我耳边响起:“郎桥,郎桥……”声音非常虚幻空鸣,人听了之后,顿时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要不是我早有准备,这几声叫会让我再一次着了它的道。
叫我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我从被子里坐起来,走出房间,直挺挺地打开大门,身上的那包药也掉到地上。
大门在我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无人自开。
我走出大门的那一刻,门“咣”的一声无人自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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