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遇忽然听得屋顶有异,心中一凛:“他们竟然连屋顶也布了高手!就算我破了五花阵又哪里还有余裕带着二妹母女逃脱?”却听吉善礼喝道:“屋上谁在鬼鬼祟祟的!都给我滚下来!”
只听屋顶有人哈哈大笑:“吉祥堡的五位老爷子,流沙帮姓刘的前来登门请罪啦。”呼喝声中,屋上跃下了二十多人,当先一人正是流沙帮帮主刘春荣。
王嘉遇一见此景,虽然知道流沙帮也是为了夺金而来,但比之自己要独挡五老,局面实已有了转机,登时大为宽怀,向吉逸然望了一眼,见她脸色微变,咬住了下唇。
吉善福说:“刘帮主,你三更半夜光临寒舍,有什么指教?啊,方岩山的瞿龙老师也来了。”说着向刘春荣身后一个老者拱了拱手。那老者还了一礼说:“老朋友们都清健啊,这可有几年不见啦。”
刘春荣笑着说:“五位老爷子好福气啊,生了一位武功既高、计谋又强的孙女儿,不但把我们的沙老大和十多个兄弟给伤了,连我老头子也吃了她的亏。”
五老不知道吉逸然和他们的这层过节,平常吉祥堡和流沙帮颇有交情,这时强敌当前,不愿再生枝节。吉善福说:“老刘啊,我们家小孩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们绝不护短!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好不好?”
刘春荣一愣,心想:“这老头素来横蛮狂傲,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难道是怕了瞿龙老师?”一瞥之间,看见了王嘉遇,更是不解:“他们有这样一个高手在此,瞿龙老师也未必能胜过这位公子。我还是见好就收吧,免得吃亏。”便说:“流沙帮跟你们素来没有过节,冲着各位老爷子的金面,沙老大已经人死不能复生,总怪他学艺不精吧。不过这批金子……”眼光向着地上的一块块金条扫去,“我们流沙帮跟了几百里的路程,费了不少心血,又有人为此送命,大家在江湖上混口饭吃……”
吉善福听他说到这里,知道他意在钱财而非为了报仇,便说:“黄金都在这里,老刘你要嘛,都拿去好了。”
刘春荣听他说的慷慨大方,只道是反语讥讽,但是再瞧他脸色,又并无恶意,便说:“老太爷如肯赐给半数,作为敝帮几位死伤兄弟的抚恤金,在下就感激不尽了。”吉善福说:“好说,你拿吧。”刘春荣双手一拱说:“如此就多谢了。”手一摆,他身后的几名大汉便俯身去拾金条。
那几名大汉的手指刚要碰到金条,突然肩头被人一推,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量涌来,纷纷站立不稳,身不由己的退后数步,抬起头来,见王嘉遇拦在面前。
王嘉遇说:“刘老爷子,这些金子是任省长的军饷,你要拿去,可不大妥当。”
刘春荣转头对瞿龙笑着说:“他拿任逢喜的名头来吓我们。”瞿龙身材极高极瘦,肩膀一边高一边低,手中拿着一根粗大异常的旱烟筒,吸了一口,喷出一道烟圈,侧目向王嘉遇打量一番。
王嘉遇看他神情甚是无礼,心头有气,只是看他一副气派,显然是江南武林的成名人物,倒也不敢轻慢,作了一揖说:“老前辈是叫瞿龙么?恕晚辈初来江南,不认识你。”
瞿龙吐了一口烟,笔直朝着王嘉遇脸上喷去,又吸了一口,跟着两道白蛇般的浓烟从鼻孔中射出,凝聚了片刻,并不散开。王嘉遇还不怎地,吉逸然早已瞧得气往上冲,便想开口说话,吉普怡在她臂上轻轻一捏,吉逸然回头见母亲缓缓摇头,才把一句骂人的话忍住了。
瞿龙旁若无人般把旱烟袋在砖上敲了一阵,敲去烟灰,又慢慢装上烟丝。
这么一来,连五老也有点忍不住了,但知瞿龙此人在武林中成名已久,据说当年以一套混元形意鹤蛇拳打败过无数高手,手中的旱烟袋更是一件奇形武器,善能打穴,也能夺人兵刃,喷出来的烟雾还有迷人的功效。可是到底他的本领如何,在场的却是谁也没见过。五老都盼着他和王嘉遇说僵了动手,他能获胜固然最好,否则也可消耗王嘉遇一点体力。
忽然屋顶又有人大喝道:“快还我们的金子!”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一个黑脸粗壮的青年双双跃下来,随后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也慢吞吞从墙壁上滑下来,他身材肥胖,是一副富商打扮,也看不出他的功夫深浅。
王嘉遇见那女孩正是杨慧,有喜有忧。喜的是来了帮手,忧的是不知跟她同来的二人武功如何。眼下敌人除了吉祥堡之外,又多了流沙帮和瞿龙,吉普怡母女和五老撕破了脸,已处于极大危险中,非将她们带走不可,要是新来的这两人武功也和杨慧差不多,自己反而要分心照顾,那么大势去矣。
这时吉祥堡的弟子中已有数人抢上前去拦阻喝问,那黑脸青年大声叫道:“快把我们的金子还来!”他见金条散在地上,欢喜说:“啊哈,果然都在这里!”俯身就去捡。王嘉遇眉头一皱,心想:这人行事好鲁莽,只怕武功也是泛泛。
吉普怀见他俯身,飞足往他臂上踢去。杨慧急叫:“蒋师兄当心!”那黑脸青年侧身避开,随即抢攻向前,双掌疾劈过去。吉普怀不及退让,也伸出双掌相迎,啪的一声大响,四掌相交,两人各自退后数步。那黑脸青年又要上前,那中年富商说:“小蒋,慢着。”
王嘉遇想起杨慧的话,说有一个蒋师兄和她一起护送这笔军饷,因两人闹了别扭,中途分手,所以被吉逸然出其不意给劫了金子去。王嘉遇暗想:这黑脸青年就是蒋大哥的弟弟蒋礼圣了,难道这个富商竟是大师哥朱柏任?回想他刚才滑下来的身法正是本门武功。这一下喜出望外,忙纵出来,跪下磕头说:“小弟王嘉遇拜见大师哥。”
那富商正是颜谷峰的大弟子朱柏任,他之前已经听杨慧讲了王嘉遇的事,便双手扶起,细细打量,说道:“小师弟,你这么年轻,武功就这么高强,当真后生可畏。”王嘉遇说:“请问大师哥,恩师现在何处?他老人家身子可好?”朱柏任说:“恩师此刻到了南上京,他老人家很好。”
杨慧走过来说:“嘉遇哥哥,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蒋师兄。”王嘉遇向他点点头,蒋礼圣也向着他点了点头。
朱柏任脸一沉,不悦道:“怎么这样没规矩?快给师叔磕头。”蒋礼圣见王嘉遇跟自己年龄相仿,心里老大不服气,慢悠悠走过来,作势要跪。王嘉遇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双手拦住,蒋礼圣也就不跪下去了,叫了声:“小师叔!”朱柏任笑骂说:“什么小师叔、大师叔的。他年纪再小,也是你的长辈。我比你老,你怎么又不叫我老师父啦?”王嘉遇向蒋礼圣笑问:“你哥哥可好?我一向惦记着他。”蒋礼圣说:“我哥哥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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