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想把我熏出来？

这些气味虽然重，可跟刚才大汉的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但是我小瞧了这些把戏。

没一会儿，一只又一只耗子成群结队地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出现在我家院子。

耗子这玩意儿，家家户户都有几只。养猫也不能完全消灭。

我家里也有，倒也不害怕。

可这密密麻麻，少说也有几百只，吱吱叫声连成一片，看着就头皮发麻。

爷爷毫不慌乱，坐下来打开工具箱。

竹篾做骨，白纸做皮，一只纸猫落地，幻成皮毛油亮的狸花猫，嗷呜着冲进鼠群里，惹得耗子四下乱窜。

爷爷做纸扎的速度极快，不消几分钟，就做出几十只来。

院子里的耗子越来越少。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摸到一只毛茸茸的东西。

纸人皮肤滑腻，头发又长，可没有这样的手感。

我头发都炸起来，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已经挣脱我控制，扑到我脸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

是只耗子！

什么时候钻进棺材里来了？

我吃疼地想要大叫，又死死忍住。

但还是发出了一丝声响。

中年妇人的狐狸耳朵耸动，立刻就锁定了方位。“在堂屋！破他障眼法！”

大汉嗷嗷大叫，再次朝堂屋扑来。

爷爷拿起烟杆，胡四爷却抢先窜了上来。他背过身，不去直面爷爷手里的烟，一人高的大尾巴犹如铁棒，横扫过去，和爷爷厮打起来。

大汉则直奔堂屋我的位置，可却无法找到我。

我松了口气，爷爷的障眼法设得高明，也不怕找到。

我捂住自己血淋淋地脸，死死捏住那只耗子。

也不知道爷爷一挡三能不能打赢。

就在我着急时候，忽然听到爷爷的声音。

“李朝，快跑！”

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我赶紧凑到棺材板缝前，眼前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爷爷又是一声惨叫，我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推开棺材。

还没看清楚外面情景，我的后颈就被捏住，整个人被提起来，重重掼到地上，骨头都要碎了。

“小杂碎，你在这里啊！”大汉得意地笑。

我猛然清醒过来，什么爷爷的惨叫，什么黑咕隆咚，可不都是狐狸的幻术么？

狐狸狐狸，最会的就是迷惑人心……

我再后悔也来不及，想挣扎着起来，被大汉一脚踏在肩膀上。

“就是你这王八羔子打死我儿子的，老子也要打死你，把你皮剥下来喂狗！”大汉赤红着双眼，手里不知何时提了大木棍子，就朝我后脑勺砸。

“等一下！”中年妇人扑过来，拦在他身边，鼻子在我身上乱嗅。

“大嫂，你不会是怕了这姓李一家吧？”大汉说。

中年妇人再睁开眼，眼睛里血红一片，发出凄厉的叫声：“是胡明，胡明的内丹。你吃了胡明的内丹！”

她说着，原本白净脸上冒出丝丝黑气，手指甲变得锋利无比，插入我下腹丹田处。

“他被你们刨了去内丹，我也要刨了你！”

肚子上的剧痛让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聚集阳气在胸前，再狠狠吐出。

我记得爷爷说过，我体内阳气是天下至刚至阳，能克一切妖邪。

莫说是妖邪，就是寻常修炼之人，也难以抵挡。

这一口气喷出，中年妇人惨叫一声，疼得在上打滚。她的脸上冒出血泡，血泡溃烂，血水淋了一地，别提有多凄惨。

可惜我前几天刚给纸人渡过阳气，不然这一口气喷上去，她整张脸皮都要掉。

我捂着肚子，爷爷已经护在我身前。

胡四爷看上去可狼狈得多。

“姓李的……”他顿住声，目光直直落在棺材上。

棺材被大汉爪子打烂半边，纸人滚落出来，躺在地上。

胡四爷急促地呼吸几下，小眼睛透出贪婪：“姓李的，这就是你李家的绝学活纸人？亏你整天仁义道德，连你老祖宗的家法也敢破。今儿的事，我们不计较了，你把这纸人给我，咱们就此两清！”

大汉急得怒吼，中年妇人则哭泣道：“爹，胡明的内丹你没闻见么？咱们找了这么多年的凶手，凶手就在眼前啊！”

胡四爷只当没听到，迫切地看着爷爷。

爷爷摇头，“不给！”

他立在我身前，威风凛凛地看着面前三人，“不管是我孙子还是纸人，你们今天谁也带不走！”

胡四爷气得胡子都发抖，却忽地一笑，“好好好，好你个姓李的，我不是你的对手。张王两家你挡不挡得住？我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走！”

他断喝一声，自己率先转身离开。

没多久，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我慢慢站起来，小腹上的血还在淌着。

“李朝，扶我一下。”爷爷说。

我这才注意到爷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急忙扶住他坐到椅子上，他剧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停止。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