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芝通体血红，晶莹如宝石。

胡四爷恶狠狠瞪我，最后不情不愿地把灵芝给了张将军。

张将军递给我，叫我捣碎喂我爷爷吃下，我急忙照办。

血灵芝下肚，爷爷铁青脸色终于缓和，慢慢睁开了眼睛。

“李义府，你老实告诉我，这纸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张将军问道。

爷爷说：“纸人有什么来历？”

“那她怎么和白姑娘长得一模一样？你是李家后人，不要告诉我你没听过白姑娘的名头！”

爷爷先是一片茫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吃惊地去看纸人。

“你说她像白姑娘？那个白姑娘？”

“不错！”

爷爷倒吸一口冷气，说原来如此。

事情要从我出生那件事说起。

我只听爷爷说他做了活纸人，打死了一只火狐。

可不知道爷爷为了活纸人的材料，奔波了一个月。

他知道活纸人能吸附我的阳气，可制作活纸人，材料很是珍贵。这是纸扎匠的禁忌，爷爷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制作，一点准备也没有。

而其中最重要的材料，是真人的人皮和骨架。

这人皮和骨架还需得新鲜。须得在人刚咽气时候就用秘法，将人最后一口阳气留在体内。

还得在第一时间取下人皮和人骨才行。

旧社会没那么多规矩，花点钱就能办到。

可现在情形，让我爷爷到哪里去取人皮人骨？爷爷是正派人，也不屑于用邪术害人达到目的。

只能托人打听，有没有重病之人，愿意卖了尸体的。

整整一个月，爷爷为了制作活纸人的材料，跑遍了十里八村。其他东西都集齐了，偏就人皮人骨没有着落。

一天夜里，有人敲响家里大门。

山里已经是冬天，下午三四点天就黑了。雪到人腿肚子。一般没人这时候串门。

爷爷打开大门，门外站着个个子极小的男人。

他带着厚厚的大檐帽，用围巾将头脸脖子都包裹住，只眼睛露出一条细缝。

“你是不是收尸体？”男子说。

爷爷说自己收尸体，但须得当着自己面咽气才行。

“俺妹快不行了。医院叫拉回来，家里欠了不少药钱，你得给俺现钱。”男人报了数。

爷爷急忙答应下来，回了房间取了钱，跟着男人去他家。

此刻天已经黑透了，男人家离得远。

班车也停了。

那是二十年前，车少，没有班车就得等一天。如果走路需要翻过好几座山。

爷爷听男人描述，知道他妹进气多出气少，生怕来不及。

“走北山！从北山近道，两小时就能赶到。”爷爷说。

男人听得直摇头，连呼不敢，说那里有妖怪。

北山是我们这儿的禁地。

不知道从何时起，北山频频出现怪事，附近村民都不敢靠近。

我知道北山是三家聚集之地，但是听爷爷说起来，才知道三家也是不能上山的。

山上有了不得的东西。

爷爷为了保我性命，连祖传禁忌都不顾上，北山禁地又算得了什么。

“你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放心好了，不会让妖怪吃了你。要是你妹死了咱没赶上，我可是不付钱的。”爷爷说。

一听钱的事儿，男人勾头不吭声了。

爷爷就带着男人上了北山。

夜里雪花还在飘，山上的雪更厚，没过人小腿肚子。

到了半山腰，两人迷路了。

从山脚下看，北山和其他山脉一样，没什么奇特地方。

到了山上，才发现这里的植被要茂密许多。

密密的针叶林子一片连着一片。

按理来说，植被茂密的地方，应该很热闹，有许多动物。

可北山山上却安静地很，一点虫鸣鸟叫都没有。

也没有人迹，没有路。

爷爷还在辨别方向，男人朝前走着，说他知道路。

走了几步，爷爷才后知后觉。

北山可不是一般人能上来的。

三家在山脚下守着，山脚下有应对普通人的迷魂阵。

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路的？

再一抬头，男人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爷爷才发现，男人没有在雪地里留下脚印。

从头至尾都只有爷爷一人。

爷爷快步走到男人消失的地方，男人穿过的衣服堆在松树地下。

爷爷说，他当时太着急赶路，根本就没有发现男人其实不是人。

雪地上出现了一点点的磷火，像是条长长绿色河流，延伸着直到山顶。

爷爷冷静下来。

有人将他引过来。

他要收尸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

所以设下这个局，引他上了北山。

爷爷心里清楚，对方是不会轻易让他下山去的。他干脆沿着磷火方向，要去上山看一看是谁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