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我从黑暗中醒来,分不清脸上的汗水和眼泪,控制不住剧烈的喘息着。
不对!我的女儿根本不是死在这一天!
我也不可能见到这个画面,应该是他带着女儿的!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那双白色的高跟鞋?
那难道,是袁蓉吗?
我要找她问清楚。
我刚准备起身,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一圈一圈的带子紧紧缠绕着我。
“有人吗?”
我试探的喊了一声。
一片寂静。
“有人吗?!”
“有人吗?!有人吗!!”
我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大,束带太紧,我完全挣脱不开,只能通过声音引起注意。
“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
呼啦--
有帘子拉开的声音,阳光一下子替换了黑暗,整个房间突然变得明朗起来。
穿护士服的女生奔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明晃晃的针筒。
“干什么?!”
“滚开!”
“啊啊啊,你们滚开!”
没有人回答我,我只能看着针管里的药液一点点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眼前的景象扭曲旋转,我的意识又一次感受到抽离。巨大的画卷逐渐成型,悬停在我的正前方。
我伸手触摸,画面流转演绎。
我看到了我和他的相识相知相爱,看到他向我求婚,我们幸福的拥抱在一起。
我看到婚纱店里清一色的白,我们虽然是租的婚纱,但他给我买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我们住进了自己的房子,商量着家具怎么摆放。
我们捡了一只流浪猫,每晚都和它出去溜溜弯。
女儿顺其自然的出生,她先学会叫妈妈,又甜甜的叫爸爸,她慢慢地长高,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那天的生日我并不在,陪伴着女儿的一直都是他。他们去买甜甜的蛋糕,他们去看电影,他们走在柏油路上,等着我开车去接。
我接起一个电话,注意力分散的瞬间,有什么跑到了我的车面前。
一声紧急的刹车声响起。
画面轰然破碎。
抽离感退去,我眼前的场景不是熟悉的房间天花板,也不是张牙舞爪的医生护士。
而是一座墓碑。
墓碑上刻着我们女儿的名字
“小兰,可我不想离婚。”
我只是沉默的留着眼泪。
“我爱你。”
他继续说着,“我的爱比起谈恋爱时,从未削减过一分一毫。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他用力的扣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放手吧。一切都过去了。”
“放过我吧。”我沙哑着嗓子开口,“你放过我吧。”
“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我求你放过我吧!”
我开始变得歇斯底里,疯了一般哭喊出来,声音尖锐刺耳。
“我一看到你就想起她,她在笑着叫我们爸爸妈妈。”
“我知道你在骗我,是我撞死了她!就是我撞死了她!”
“我也在骗我自己,我骗我自己是你犯下的错,我骗我自己原谅你,我骗我自己你不是故意的。可这都是假的!”
“她死了!这是我们的错!”
“我们就不应该生下她!”
“我们就不应该结婚!”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猛然把我抱进怀里,语言在这一刻更显无力,我任由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情绪慢慢平静,我挣脱开他的怀抱,叹了一口气开口:“离婚吧。”
他抿着嘴一言不发。
“离婚。”
“再给我一段时间,再让我考虑考虑。”他努力压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
“离婚。”
他低下了头,这次没有回应。
“离婚!”
我吼出声。
他岔开了话题:“先回家,我们先回家再说。”
这回换我沉默下来。
思考半晌,我没有继续那个无解的话题,转而提议道:“今天的露营还没有去呢,先去露营吧。”
意识突兀的断层,我眼前的画面直接替换成穿着睡衣的袁蓉。
她蜷缩着,将脑袋埋在身体里,身影陷进毛茸茸的沙发,向来清脆的声音像是罩上了一层膜,沉闷阴郁。
“褚兰,你喜欢女孩吗?”
不等我回答,她自顾自的往下说着。
“我弟弟有个女儿,粉嘟嘟的,超级可爱,我抱她的时候她笑得可开心了!”
“那时就想,等我结了婚我也要生个女儿。”
“可后来,我弟弟的女儿夭折了,是车祸。我弟弟难过了超级久,还有我弟妹,那么漂亮的人,都瘦干瘦干的了。”
“再后来,我找不到我的弟弟了。”
“褚兰,”袁蓉抬起头来,眼神犀利,死死盯着我,”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弟弟吗?”
你在说什么?!
“唔。”
我的嘴巴似乎是被胶带缠住了,身体也被束缚起来无法挣脱。
我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来。
“啊,对了,我的弟弟她叫袁望。”
袁蓉从沙发上起来,站在了我的面前,巨高临下的紧盯着我,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似乎能审视到我内心肮脏的秘密。
那个名字像是平静湖面上从高层坠落的一块巨石,在我的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我的身体蓦然紧张冰冷,不再挣扎,目瞪口呆地望着袁蓉。
是了,这双眼睛跟他那么像。
阿......阿望?
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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