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一帆已将沈会会替下,正和史可敬猛斗,他和徐先锋听郎天扬一喊,手势稍缓。沈会会大叫:“留神,别上当。”话声未毕,史可敬果然举穿向陈一帆扎去。他唯恐法尔霍庄和侠客党联成一气,因此不容他们有说和的机会。陈一帆听到沈会会叫声,已有防备,眼见敌刃攻到,竟是悍然不退,反手一钩,以攻对攻。史可敬见他如此不顾性命的狠打,吓了一跳,忙收钢穿招架。
沈会会戟指大骂:“江湖上说你郎天扬是大仁大义的好朋友,今日一见,真是浪得虚名,原来这般阴险毒辣。你暗施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郎天扬明知他误会,但也不由恼怒,喝道:“你们也算欺人太甚。”一捋长袍,叫道:“让我来斗斗这些成名英豪。”埃莫利马退后数步,郎天扬上前说:“几位朋友,请教尊姓大名?”徐先锋见他白须飘动,不敢轻慢,抱拳说:“在下弃命三郎徐先锋。”这时王怡丹已然醒转,叫道:“徐队长,你还客气什么?这老匹夫把雷哥害死啦。”
此言一出,四人全都大吃一惊。陈一帆撇下史可敬,反身扑到郎天扬面前,双钩如风,直扑到他怀里。郎天扬手中龙头钢杖一立,内力鼓荡,将双钩反弹出去。陈一帆一怔,知道对方武功厉害,但他是出名的不怕死,毫不畏缩,又攻了过去。
那边樊硕壮双战霍贾佐达和郎安琪。顷刻间打得难解难分。埃莫利马呼呼喘气,举手用袖子一拭额头上汗水,挺刀上前助战。徐先锋挥钢鞭敌住史可敬。
沈会会察看厅内恶斗情况,樊硕壮以一敌三,虽感吃力,并未见败,那边陈一帆却招架不住了。郎天扬好几次手下留情,但对方毫不退缩,心想你这年轻人真是不识好歹,呼的一掌,将他左手钩震得直荡开去。沈会会见郎天扬的伏魔杖法精奇,少林功力深湛,数招之后,陈一帆已非其敌,忙挺单拐过去助战,以二敌一,兀自抵挡不住。郎天扬年纪虽老,龙头钢杖使开来一团白光,招数一招紧似一招,劲力一招大似一招,愈战愈勇。
沈会会眼见不能取胜,大叫:“南北兄弟到啦。好,快放火烧了法尔霍庄。”他这是虚张声势,向南、向北其实还没到,他们奉委员长之命,到三道沟去查探兰京里来的警员行踪去了。他这么一叫,庄客们果然全都大惊。郎天扬一分神,险些吃了陈一帆一钩,长眉一竖,钢杖“三羊开泰”,连环三招,将沈会会、陈一帆两人迫退数步,纵身奔到厅口,要出去拦截纵火敌人。
哪知陈一帆如影随形,紧跟在后,人未到,钩先至,向他背心疾刺。郎天扬钢杖圈转,铛的一声,格开了双钩,进手横攻,右足贴地勾扫,同时左手一个捺掌。陈一帆急急纵身跃起,向旁跳开。郎天扬左手五指掇拢,变为雕手,借势一拨,一掌打在他肩上。郎天扬这一勾、一捺、一拨,名为“三合”,乃是少林拳中“二郎担山”的绝技。陈一帆专心对付他的龙头钢杖,哪知他突然施展少林拳,杖拳足三者并用,避开了两招,最后一招终于躲不掉,右肩重重吃了一掌,幸而郎天扬掌下留情,只使了四成力,否则已受重伤。
陈一帆愈败愈狠,被郎天扬一掌打得倒退三步,尚未站定,又扑上四步,双钩一招“彩凤旋窝”,猛卷而上。郎天扬大怒,叫道:“你这位小兄弟,我跟你又没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为何苦苦相逼?我已掌下留情,你也该懂得好歹!”陈一帆说:“你害死了雷主任……我承认打你不过,但我是打不杀的九命狸猫,你听过么?”口中说话,手上丝毫不缓。郎天扬见他狠打痴缠,一味的不要命死拼,心中有气,可是见他如此勇猛,也不由爱惜,说道:“老夫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你这般不要命的汉子!”陈一帆说:“今儿叫你见见!”刷的一钩直刺,沈会会单拐横击。郎天扬忽地跳起,钢杖猛劈三下,陈一帆奋力抵住。刀光剑影中,郎天扬弯杖向内,肘角向外撞出,正撞在他腰肋之上,这一记是少林拳中的“助下肘”,如使足了力,陈一帆肋骨已断了数根。
陈一帆受他一撞,饶是对方未用全力,可也痛入骨髓,“哼”了一声,蹲了下来。沈会会说:“陈队长,你先退下。”陈一帆不答,摇摇晃晃站起来,斜眼向郎天扬凝视,又要挺双钩上前。郎天扬骂道:“我瞧你是不可救药!”沈会会大叫:“快放火啦!铁面法官,你截住后门,别让一人逃出庄去。”郎安琪给她喊得心烦意乱,一时又战樊硕壮不下,心想:“我杀了那罪魁祸首再说。”举刀奔向王怡丹。
王怡丹自从听杨武说他丈夫已死,昏昏沉沉坐在椅上,大厅中众人打得凶恶,她只觉得一团团人影在面前蹿来蹿去,脑中空洞洞的,对眼前之事茫然不解。郎安琪纵到她面前,举刀砍去。王怡丹向她凄然微笑,眼神要哭不哭的样子。郎安琪弯刀砍到她面前,见她一副又可怜又伤心的温柔神色,这一刀竟然砍不下去,一凝神,将椅上鸳鸯双刀拿起,递入王怡丹手中,说道:“打呀!”王怡丹随手接了。郎安琪一刀轻轻迎头砍下,瞧她是否招架。王怡丹笑了一笑,随随便便的右手短刀一架,左手长刀反击。郎安琪叹了一口气说:“这才对啦,你站起来跟我打。”王怡丹听话站起,但腿上伤痛,拐了一下重又坐下。于是一个坐一个站,一个呆一个憨,双刀弯刀打了起来。拆了数招,郎安琪怒道:“谁跟你闹着玩!”她觉得对手似傻不傻,杀之不忍,斗之无味,又听沈会会大叫“放火”,心中一惊,抛下王怡丹奔出厅去。
刚到厅口,蓦听门外一人阴沉沉问:“想逃吗?”郎安琪一惊,反身后跃,退开两步,烛光摇晃下只见两人挡在门口。
说话之人面上如罩上一层寒霜,两道目光摄人心魄般直射过来。郎安琪想再看他身旁那人,说也奇怪,一被他目光瞪住,自己的眼睛竟不敢移向左边,轻骂了声:“见鬼!”那人脸色惨白,冷冷说:“没错,我正是阴间的判官、阳间的法官。”话中没丝毫暖意。郎安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见这人阴气森森,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喝道:“姑奶奶怕你?”她这句话是给自己壮胆,其实确实有点怕的,心中虽怕,还是举刀迎头向那人砍去。
那人一招“左挂金铃”,单刀向外一挂,左掌轻抚刀柄,双目仍旧是直瞪着她。郎安琪但觉他这一挂中含劲未吐,轻灵松静,竟是内家功夫,惊惧更甚,心想:“反正我妈走了,弟弟死了,我跟爸爸都让你们杀了吧。”勇气一长,挥刀没头没脑向那人砍去。
那人正是执法委员“铁面法官”石春峰。石春峰本是无极拳门下弟子,做过柯城初级法院法官,后来被陷害入狱,得王万户相救加入侠客党,入党后常向王万户讨教武艺。王万户将太极门中的玄玄刀法相授,因此他两人名是结义兄弟,实是师徒。石春峰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不数招已将郎安琪的弯刀裹住。
那边霍贾佐达、埃莫利马双战樊硕壮,已自抵敌不住。史可敬左手钢穿也被徐先锋一鞭打折,不敢再战,只绕着桌子兜圈子,欺对方身胖,追他不上。杨武早不知哪里去了。只郎天扬对敌沈会会和陈一帆二人,却稳占着上风,他想只有先将这两人打倒,再来分说明白,否则混战下去,殊非了局,杖法一紧,将众人逼得连连倒退,正渐得手,忽地一人纵上前来,叫道:“我来斗斗你这老儿!”一柄铁桨当头猛打下来。
兵器虽然是铁桨,使的却是“鲁智深疯魔杖法”的招术,这人是将铁桨当作禅杖使,这一记“秦王鞭石”,铁桨从自己背后甩过右肩,猛向郎天扬砸来,呼的一声,猛恶异常。这人和石春峰同来,乃是水战队长“船火儿”阮横波。郎天扬见他力大,向左一闪,反手还招。阮横波直砸不中,铁桨打横,双手握定,桨尾向右横挡,双手桨头向左横击,这是“疯魔杖法”中的“金蛟剪月”,出手迅捷。郎天扬是少林正宗,识得此招,侧身让过,眉头一皱,主意打定,边打边退,不断移动脚步,眼见史可敬逃避徐先锋的追逐,奔近自己身边,钢杖挥出,向他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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