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兄弟奔近大车,斜刺里冲出七八名逊尼勇士,手舞弯刀,上来拦阻。南北兄弟展开飞抓,和他们交上了手。
一个身材瘦小的武师将大车前的骡子拉转头,挥鞭急抽,骡车疾驰,他骑马紧跟车后,这人正是杨武。王万户与菩真纵马急追。王万户摸出飞蝗石,噗的一声打中杨武后脑,鲜血迸流,只痛得他哇哇急叫。他当即从靴筒子中掏出匕首,一刀插在骡子臀上,骡子受痛,更是发足狂奔。王万户飞身纵上杨武马背,尚未坐实,右手已扣住他右腕,随手举起,在空中甩了个圈子,向大车前的骡子丢去。杨武跌在骡子头上,大叫大嚷,没命的抱住。骡子受惊,眼睛又被遮住,乱跳乱踢,反而倒过头来。
菩真和王万户双马齐到,将骡子挽住。王万户抓住杨武后心,摔在道旁。菩真笑着说:“万户,拿人当暗器打,真有你的!”
他二人不认得杨武,心中挂着雷安瑞,哪去理他?杨武几个打滚,滚入草丛中,心惊胆战,在长草间越爬越远。
王万户揭开车帐,向里一看,黑沉沉的瞧不清楚,只见一人斜坐车内,身上裹着棉被,欢喜叫道:“安瑞,是你吗?我们救你来啦!”那人“啊”了一声。菩真说:“你送安瑞回去,我去找蔡锦昂算账。”说罢纵马冲入人堆。
警员和武师们本在向东奔逃,忽见菩真回马杀来,发一声喊,转头向西。
菩真大叫:“蔡锦昂,蔡锦昂,你在哪里?快给我滚出来吧!”喊了几声,无人答应,又向敌人群里冲去。警员、武师见他赶到,吓得魂飞天外,四散乱蹿。
群豪见王万户押着大车回来,尽皆大喜,纷纷奔过来迎接。王怡丹一马当先,驰到车前,翻身下马,揭开车帐,颤声叫道:“雷哥!”车中人却无声息,王怡丹一惊,扑入车里,将被揭开。这时群豪也都赶到,下马围近察看。
南北兄弟见车已抢到手,哪有心情和这批不明来历的高手恋战,兄弟俩一声呼哨,展开飞抓将众人直逼开去,掉转马头便走。那群高手似乎旨在阻止旁人走近,见二人退走,也不追赶,返身奔向中央一团正在恶战的人群。
菩真仍在人群中纵横来去。一名武师逃得略慢,被他一剑砍在肩头,跌倒在地。菩真不欲伤他性命,提马跳过他身子,大呼:“蔡锦昂,快给我滚出来!”
忽有一骑冲到跟前,马上中年人喝问:“哪里来的野道人在此乱闯?”菩真迎面一剑。那中年人举弯刀一架。菩真左右连环两剑,迅捷无比。那中年人右臂上举,弯刀尚在头顶,剑气森森,已及肌肤,百忙中向外一摔,镫里藏身,右足勾住马镫,翻在马腹之下,才算逃过两剑,吓得一身冷汗,仗着骑术精绝,躲在马腹下催马逃开。菩真笑着说:“躲得开我三剑,也算一条好汉,饶了你的性命。”又冲入人群。
南北兄弟从东返回,西边又奔来八骑,正是郎天扬和杜静芳一干人。两路人还未驰近大车,王怡丹已从车内揪出一个人来,摔在地下,喝问:“雷主任在哪里?”话未问毕,两行泪珠流了下来。
众人见这人苍老黄瘦,警员打扮,右手吊在颈下。王怡丹认得他是兰京来的老刑侦吴国栋,踢了他一脚,又待要问,他却憋住了一口气不说话。
陈一帆单钩指住他右眼,喝问:“雷主任在哪里?你不说,先废了这只招子?”吴国栋恨恨说:“蔡锦昂这厮早押着雷安……雷主任走得远啦。这厮叫我坐在车里。我还道他好心让我养伤,哪知他是使金蝉脱壳之计,要我认命,给他顶缸,他自己却到兰京请功去了。他妈的,瞧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有没好死。”他越说越恨,破口大骂蔡锦昂。
这时几拨人都已赶到。庄无恙叫道:“把鹰爪子和万澜武师全都拿下来,别让走了一个!分两路包抄。”
当下庄无恙与王万户、南北兄弟、徐先锋、陈一帆、阮横波、莹萍从南围上,郎天扬、杜静芳、沈会会、王怡丹、苏亦川、郎安琪、霍贾佐达、埃莫利马从北路围上,犹如一把铁钳,将武警官兵、万澜武师和逊尼勇士全都围在垓心。逊尼勇士和武警官兵、万澜武师正斗得火炽。王万户双手微扬,打出三件暗器,两名警员、一名武师翻车落马。
逊尼勇士分清了敌我,不再动手。那中年人纵马上前,高声说:“不知哪一路好汉拔刀相助,在下先行谢过。”说罢举刀致敬。庄无恙拱手还礼,喊道:“各位,一齐动手吧。”群豪齐声答应,刀剑并施。
这时警员与武师已死伤殆尽,余下几名平庸之辈哪里还敢反抗,都跪地求饶。
忽见菩真奔出人丛,叫道:“喂!大家来瞧,这女娃娃的剑法很有几下子!”众人知道菩真的剑法海内独步,江湖上能挡得住他三招两式的人并不多见,他竟会称许别人剑法,而且是个女子,俱都好奇之心大起,逼近观看。菩真又对庄无恙说:“委员长,你瞧。这使五行轮的身手倒也不弱。”
庄无恙向人圈中看去,但见剑气纵横,轮影飞舞,一个粉衣女郎与一个矫健汉子斗得正紧。杜静芳走到庄无恙身旁,介绍说:“这穿粉衣的姑娘叫郭惠允,是凌霄双客的弟子。那使五行轮的是辽西第六煞钮尚禄。”
庄无恙心中一动,他知道凌霄双客是武林前辈,和他师父莫高居士素有嫌隙,一直避不见面。久闻凌霄阁三分剑术神妙无比,倒要留心一观。凝神望去,见那粉衣女郎剑光霍霍,攻势凌厉,然而钮尚禄双轮展开,也尽自抵敌得住。
钮尚禄双轮一招“指天划地”一挡一攻,待郭惠允长剑收转,退出一步,叫道:“且慢,我有话说。”众人逼上前去,兵刃耀眼,眼见就要将他乱刀分尸。钮尚禄倏地双轮交于左手,右手一扯,将背上的红布背包拿在手中,双轮高举,叫道:“你们要倚多取胜,我先将这包裹砍烂了。”五行轮轮口白光闪烁,锋利之极,双轮这一斫下去,背包不免立时斫成三截。众人俱都大惊,退了几步。
钮尚禄眼见身入重围,只有凭一身艺业以图侥幸,叫道:“你们人多,要我性命易如反掌。但六爷死得不服,除非单打独斗,哪一位赢了我手中双轮,我敬重英雄好汉,自会将包裹奉上,否则我宁可与这包裹同归于尽。你们想得到,哼哼,那是妄想。”
郎安琪第一个就忍不住,跳出圈子,喝道:“好,咱们来比划比划。”弯刀一摆,便要上前。郎天扬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说:“眼前有这许多英雄了得的伯伯叔叔,要你这丫头来现世?”郭惠允左手向郎安琪一扬,说道:“这位姐姐的盛情好意,我先谢谢。”郎安琪说:“那没什么。”郭惠允说:“我先打头阵,要是不成,请姐姐伸手相助。”郎安琪说:“你放心,我看你这人很好,一定帮你。”
郎天扬低声笑骂:“傻丫头,人家武功比你强得多,你看不出来吗?”
郎安琪怒道:“难道她讽刺我?”杜静芳说:“这红布背包中,包着他们祖宗要物,她必须亲手夺回。”郎安琪点点头说:“那就是了。”郎天扬摇头好笑。他武艺精强,固是武林中的第一流人物,只是性格粗豪,不耐烦循循善诱,教出来的徒弟女儿,功夫跟他差着一大截,偏生这位宝贝姑娘又心肠最热,一遇上事情,不管跟自己是否相干,总是勇往直前。
钮尚禄负上背包问:“哪一个上来,商量好了没有?”郭惠允说:“还是我接你五行轮的高招。”钮尚禄问:“决了胜负后怎么说?”郭惠允说:“不论胜负,都得把包裹留下。你胜了让你走;你败了,连人留下。”说罢剑走偏锋,斜刺左肩。钮尚禄的双轮按五行八卦,八八六十四招,专夺敌人兵刃,遮锁封拦,招数甚是严密。两人转瞬拆了七八招。
庄无恙向苏亦川一招手,苏亦川走了过去。庄无恙说:“苏学士,你赶紧动身去探查雷主任下落,咱们随后赶来。”苏亦川答应了,退出圈子,回头向王怡丹望去,见她低着头正自痴痴出神,想过去安慰她几句,转念一想,叹了口气,拍马走了。
郭惠允再度出手,剑招又快了几分,剑未递到,已经变招。钮尚禄双轮几次想锁她宝剑,却哪里锁得着。
杜静芳、菩真、王万户三人都是使剑的好手,在一旁指指点点评论。菩真说:“这一记刺他右胁,快是够快了,还不够狠。”王万户笑着说:“她怎能跟你几十年的功力相比?你在她这年纪时,有没有这般俊的身手?”菩真笑着说:“嘿嘿,这女娃娃讨人欢喜。”庄无恙见郭惠允剑法精妙,心中也暗暗赞赏。
再拆二十余招,郭惠允双颊微红,额上渗出细细汗珠,但神定气足,脚步身法丝毫不乱,蓦地里剑法一变,凌霄阁绝技“海市蜃楼”自剑尖涌出,剑招虚虚实实,似真实幻,似幻实真。
群豪屏声凝气,都看出了神。轮光剑影中白刃闪动,钮尚禄右腕中剑,一声惊叫,右轮飞上半空,众人不约而同,齐声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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