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大车移动。樊硕壮探头进来说:“雷主任,我们接你回去。”坐上司机座位,驾车向北。几名警卫拼死来夺,被徐先锋、陈一帆、阮横波、郎安琪四人回头一赶,又退了转去,急叫:“放箭!”数十名士兵张弓射来,黑暗中徐先锋“啊哟”一声,左臂中箭。
陈一帆一见大惊,忙问:“怎样?”徐先锋用牙咬住箭羽,左臂向外一挥,已将箭拔出,怒喝:“可恶!”也不顾创口流血,右臂舞动钢鞭,直冲入官兵阵里。陈一帆叫道:“好,再杀一阵。”两人并肩猛冲,一时之间,官兵被钢鞭双钩伤了七八人,余众四下乱蹿。两人东西追杀,霍贾佐达和埃莫利马奔上接应。霍贾佐达一阵弹子,十多名士兵被打得眼肿鼻歪,叫苦连天。
阮横波和郎安琪护着大车,樊硕壮将车赶到一个土丘旁边,停了下来,凝神看庄无恙和蔡锦昂相斗。
雷安瑞问:“外面打得怎样了?”王怡丹说:“委员长在和蔡锦昂拼斗。”雷安瑞好奇问:“委员长?”王怡丹说:“是的,庄公子已做了咱们委员长。”雷安瑞欢喜说:“那很好。蔡锦昂这家伙武功极高,别叫委员长吃亏。”王怡丹探头出车外,月光下只见两人翻翻滚滚的恶斗,兀自分不出高下。
雷安瑞连问:“委员长对付得了吗?”王怡丹说:“还是个平局。嗯,委员长的金磁剑很厉害,只要吸住他的剑……哎呀……糟糕……”
雷安瑞忙问:“怎么?”王怡丹说:“蔡锦昂使得好像是天芒剑,委员长的金磁剑吸不住他!好,道长上去了。委员长退下来了。”
雷安瑞素知菩真剑法凌厉无伦,天下独步,这才放下了心,双手手心中却已全是冷汗。
只听众人齐声呼叫,雷安瑞忙问:“怎么样了?”王怡丹说:“道长施展狂风快剑了,快极啦。蔡锦昂在连连倒退。”雷安瑞说:“你瞧他脚下是不是在走八卦方位?”王怡丹说:“他从离宫踏进乾位,啊,现在是走坎宫,踏震位。不错,雷哥,你怎么知道?”雷安瑞说:“这人武功精强,我猜他不会真的连连倒退。听说云水剑法中,有一路剑法专讲守势,先消敌人凌厉攻势,再行反击,这路剑法脚下就要踏准八卦。可惜,可惜!”王怡丹问:“可惜什么啊?”雷安瑞说:“可惜我看不到。会这路剑法之人当然武功十分了得,只有遇上了真正的强敌才会使用。如此比剑,一生之中未必能见到几次。”
王怡丹安慰他说:“下次我求杜老师和道长假打一场,给你看个明白。”雷安瑞哈哈一笑说:“他们没你这么孩子气。”王怡丹伸手搂住他的头颈。
王怡丹说:“好啊!蔡锦昂的步法给道长打乱啦,已踏不准八卦方位。”雷安瑞欢喜说:“道长成名以来,从未遇过敌手,这一次要让蔡锦昂知道侠客党的厉害……”他语声未毕,忽然王怡丹“啊哟”一声,雷安瑞忙问:“怎么了?”王怡丹说:“道长在东躲西让,那家伙不知在放什么暗器。黑暗中瞧不清楚,似乎这暗器很细。”
雷安瑞凝神静听,只听一些轻微细碎的叮叮之声,说道:“啊,这是芙蓉金针。”这时大车移动。向后退了数丈。王怡丹说:“道长一柄剑使得风雨不透,护住了全身,金针打不着他,给他砸得四下乱飞,大家在退后躲避。金针似乎不放啦,又打在一起了,还是道长占上风。不过蔡锦昂守得好,攻不进去。”
雷安瑞说:“把我手上绳子解开。”王怡丹笑着说:“雷哥,你瞧我高兴糊涂啦!”忙用短刀割断他手上绳索,轻轻揉搓他手腕活血。
忽然间外面“当啷”一声响,接着又是一声怒吼。王怡丹忙探头出去,说道:“啊哟,道长的剑被削断啦,蔡锦昂的这把剑真好。对啦,雷哥,我夺了一匹好马,回头给你骑呀。”她百忙之中,忽然想到那匹烈焰马。雷安瑞笑着说:“傻丫头,急什么?快瞧道长怎样了。”王怡丹说:“这一下好,道长踢中了他一脚,他退了两步。万户主任上去啦。”雷安瑞听菩真大声粗言骂人,笑着说:“道长是出家人,火气还这样大。你扶我出去,我看万户主任和他斗暗器。”王怡丹伸手相扶,哪知他腿上臂上伤势甚重,一动就痛得厉害,不禁“哎呦”一声。王怡丹说:“你安安稳稳躺着,我说给你听。”
只听嗤嗤之声连作,雷安瑞说:“这是袖箭,啊,飞蝗石、甩手箭全出去了,怎么?蔡锦昂也用袖箭和飞蝗石,这倒奇了。”王怡丹说:“这家伙把万户主任的暗器全伸手接去啦,又倒着打过来。嗯,真好看,像下雨一样,万户主任真有一手,钢镖、铁莲子、金钱镖,我看不清楚,太多了,那家伙来不及接,可惜……还是给他躲过了。”忽然砰的一声猛响,一支蛇焰箭光亮异常,直向蔡锦昂射去,火光直照进车里来。雷安瑞刹那间见到娇妻一张俏脸红扑扑地,眉梢眼角,喜气洋溢,不由心动,轻轻叫了声:“怡妹!”王怡丹回眸嫣然一笑,笑容未敛而火光已熄。
王万户乘蔡锦昂在火光照耀下一呆,打出两般独门暗器,一是日月梭,一是光阴箭。
王万户少年时曾随长辈至南洋各地经商,看到当地居民所用的一样猎器极为巧妙,打出之后能自动飞回,唤作“飞去来器”。后来他入温州王氏太极门学艺,对暗器一道特别擅长,一日想起少年时所见的“飞去来器”,心想可以化作一项奇妙暗器,经过无数次试制习练,制成一种曲尺形暗器,取名为“日月梭”。至于“光阴箭”,更是他独运匠心创制而成。要知一般武术名家,于暗器的发射接避必加钻研,寻常暗器实难相伤。这光阴箭却另有巧妙。
蔡锦昂剑交左手,将铁莲子、菩提子、金钱镖等细小暗器纷纷拨落,右手不住接住钢镖、袖箭、飞蝗石等较大暗器打回,身子蹿上蹲下,左躲右闪,避开来不及接住的各种暗器,心下暗惊:“这人怎么有打不完的暗器,真是厉害!”正在手忙足乱之际,忽然迎面白晃晃的一支弯物斜飞而至,破空之声,甚为奇特。他怕这暗器头上有毒,不敢迎头去拿,一伸手,抓住它的尾巴,哪知这日月梭竟如活的一般,一滑脱手,骨溜溜的又飞了回去。王万户伸手拿住,又打了过来。蔡锦昂大吃一惊,不敢再接,伸天芒剑去砍,忽然飕飕两声,两枚光阴箭分从左右袭来。
他看准来路,纵起丈余,让两只光阴箭全在脚下飞过。不料铮铮两声响,燕尾跌落,光阴箭中弹簧机括弹动燕头,光阴箭突在空中转弯,向上激射。他暗叫不妙,忙伸手在小腹前一挡,一只光阴箭碰到手心,当即运用山岸功,手心微缩,光阴箭来势已消,竟没伤到皮肉。但另一只光阴箭却无论如何躲不开了,终究刺入他小腿肚中,不由轻轻“啊”的一声呼叫。
王万户见他受伤,剑招随至,蔡锦昂举剑一架。王万户知他天芒剑是把利刃,不敢让两剑剑锋相交,剑身微侧,已与天芒剑剑身贴在一起,运用太极剑中“粘”字诀,竟把天芒剑拉过数寸。蔡锦昂一惊:“此人暗器厉害,剑法也是如此了得。”不由怯意暗生。
他本想凭一身惊人艺业,把对方尽数打败,哪知叠遇劲敌,若非手中剑利,单是那道人便已难敌,眼下小腿又已受伤,不敢恋战,四下一望,只见众警卫和官兵东逃西蹿,囚禁雷安瑞的大车也已被敌人夺去,不由着急,刷刷刷三剑,将王万户逼退数步,拔出小腿上短箭,向他掷去。王万户低头一让,他已直向大车冲了过去。
王怡丹见蔡锦昂在王万户诸般暗器的围攻下手忙脚乱,只喜得手舞足蹈。雷安瑞忽然问:“亦川呢?他伤势重不重?”王怡丹说:“亦川?他……他受伤了?”话未说完,蔡锦昂已向大车冲来。
王怡丹“啊哟”一声,双刀吞吐,挡在车前。群豪见蔡锦昂奔近,纷纷围拢。
郎天扬斜刺里蹿出,拦在当路,拄着龙头钢杖一立,喝道:“你这家伙竟敢到法尔霍庄拿人,不把老夫放在眼里,这笔账咱们今日来算算!”蔡锦昂见他白发飘动,精神矍铄,听他言语,知是西北武林领袖郎天扬,不敢怠慢,挺剑疾刺。郎天扬钢杖翻转,朝剑身碰去。蔡锦昂剑走轻灵,剑刃在钢杖上一勒,钢杖上登时划了一道一寸多深的口子。
这时郎安琪、樊硕壮、沈会会、南北兄弟各挺兵刃,四面围攻。蔡锦昂见对方人多,天芒剑一招“云横秦岭”,画了个圈子。众人怕他宝剑锋利,各自抽回兵器。蔡锦昂攻敌之弱,对准郎安琪蹿去。
郎安琪举刀当头砍下,蔡锦昂左手伸出,已拿住她手腕,反手一拧,将弯刀夺了过去。郎天扬大惊,两枚铁胆向蔡锦昂后心打去。
就在此时,庄无恙三颗围棋子已疾飞而至,分打他“神封”、“关元”、“曲池”三穴。蔡锦昂心中一寒,心想黑暗之中,对方认穴竟如此之准,忙挥剑砍飞棋子,只听风声劲急,铁胆飞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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