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已经过去了三天,我整整发了三天的高烧。
【岚岚,你知道我离开家多久了吗】。
我没有吱声,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北桥野小心翼翼的拧干热毛巾又搭在我的额头上。
北桥野穿着日式长服坐在我身边,自顾自的说着【其实我也忘了,很久了,都不记得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争,我真的会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可是现在看来,我杀人比救人更有天赋对吗】。
我虚弱的手掌不由得握紧,指甲扎在掌心里。
北桥野眼神毒的很,他伸手覆盖在我的手掌上。
他凝望了一会儿,脸上带着中诡异的溺爱感。
【你为什么不明白…不该去同情那些人的…】。
他托着我身后的乌发压在身下,紧盯着我睁大的眼,眸中的颜色变了…灰暗的一层,泛起幽幽的光,用低沉的嗓音反复重复这句话。
【是你把他们害死的,他们都是你害死的】。
北桥野在潜移默化的让我明白,我的罪,罪无可恕。
我似乎迷茫了,低下头呢喃【是我,害死的他们】。
连日的高烧让我的嗓子受到病毒感染,又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把声带都灼烧坏了,嗓子嘶哑几不可闻。
那模样似乎触动了北桥野,他猛地扳起我低垂的头,唾液与唾液慢慢融合。
“呜——”警报被拉响。
强烈的探照灯照的营地亮如白昼,狼狗的吠叫声此起彼伏。
几个逃跑的劳工,被抓了回来。
北桥野下令,挖坑。
就在挖的大坑旁边,北桥野让人放了一架钢琴,他把我带到钢琴前面,低声在我耳边道“我教你弹琴。”
于是我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大脑一片空白。
旁边被捆绑住手脚的劳工也被扔进了巨大的土坑里。
他们在喊【饶了我,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老母亲等着我。娘啊~娘啊~】。
黑色的钢琴好像再前方召唤我,来呀来呀,打开我。
旁边劳工的哭嚎声,求饶的声音无限的放大。
这声音遥遥传来,饱含了泪水无边的伤痛,却又尖锐如裂帛,而且一直不断地撕下去,没有尽头——剧痛入耳,把我的心猛烈地剖开,让一股热血喷了出来,腔子变得无比滚烫。
我几乎要在这种痛苦中晕眩,混浊的空气如棉花一样塞满了我的肺部,染开鲜艳的血色,愈发胶联粘结,让人艰于呼吸。
我用颤抖的手掀开钢琴盖,终于坐了下来,眼中被黑与白的颜色填满。北桥野抓着我的手指,我就像牵线木偶一般。
极力的在键盘上舞动手指,想阻断那些悲鸣,可是根本就不可能。
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那是命运在敲门的声音,可是此时此地,命运却在别人手里,生死不过别人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我站在原地,用最凄凉的眼神,看着宿命落在他人的手中轮转。
从前的回忆是幸福,幸福……却成了我再也要不起的奢望。
我听见有人再嘲笑的声音。
很痛苦吧。
你很痛苦,为什么不乖乖听话,为什么要反抗。
我摇头。
那声音一遍又一遍。
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出不去了吗…这个牢笼。
谁,谁来救救我。
你逃不掉的。
哈哈哈哈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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