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被糖糖的笑声惊醒。她坐在我床边,小手轻拍我的脸:“爸爸,黑叔叔不见了!”
我勉强笑了笑,心想:是啊,黑叔叔“不见”了。
洗漱时,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乌青,脸色苍白,右手掌心的符文已经变淡,但依然清晰可见。我试着用水搓洗,却丝毫不起作用。
昨晚那本《除魅录》我翻了大半夜。据书上记载,我家祖上是道门天师的旁支,有着稀薄的“辟邪血脉”。普通人一生都可能与诡物无缘,而我们这种血脉,却会在某个时刻被“唤醒”,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而现在,正是“万诡复苏”的时代,各种诡异生物开始活跃。
“糖糖为什么也能看见?”我翻遍了书,却没找到答案。
早餐后,我带糖糖去了附近的公园。她开心地跑向滑梯,我则坐在长椅上翻看招聘信息,同时留意着周围。昨晚的经历让我神经紧绷,总觉得危险无处不在。
“叔叔,能帮我捡一下球吗?”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站在我面前,指着滑进灌木丛的足球。我点点头,走过去弯腰寻找。球好像滚得很深,我拨开灌木,伸手去够。
就在那一刻,我的掌心符文突然发烫,我下意识抬头,发现那个小男孩就站在灌木丛外,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更可怕的是,从我的角度看去,他的身体半透明,后背有一个巨大的血洞。
一瞬间,我明白了——这不是人。
“叔叔,再过来一点点,球在更里面呢。”男孩的声音变得嘶哑,笑容越发狰狞。
我强忍恐惧,装作继续寻找的样子,右手悄悄在地上抓了一把土。《除魅录》上说,土代表归宿,可暂时驱散没有实体的小诡。
“找到了!”我突然直起身,将手中的土直接抛向那个“男孩”。
土粒穿过他的身体,他的形象像电视信号不良一样扭曲起来,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消失了。
我大口喘气,回头寻找糖糖的身影。感谢上天,她还在滑梯上玩耍,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然而,我的庆幸没能持续多久。当我走近滑梯区时,发现几个家长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爸爸!”糖糖兴奋地向我跑来,“我交到新朋友了!女孩姐姐带我玩了好久!”
“女孩?哪个女孩?”我紧张地环顾四周,只看到三三两两的小男孩。
一位母亲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先生,你女儿刚才一直自言自语,还说有人在推她荡秋千。我们都看着呢,没人推她,但秋千真的在动…”
我脊背发凉,赶紧抱起糖糖:“我们该回家了,宝贝。”
回家路上,糖糖兴高采烈地描述她的“新朋友”——一个穿红裙子的漂亮姐姐,喜欢唱歌,但不会说话,只会比划。
每一个细节都让我心惊肉跳。
到家后,我认真检查了全身,没有找到任何附着物。糖糖看上去也很正常,除了比平时更兴奋。我给她放了动画片,自己则继续研究《除魅录》。
书上说,幼童天真纯净,更容易看见诡物,也更容易被诡物盯上。
我翻到一页关于“护身符”的记载,按照指示,我用红墨水画了个简易符咒,挂在糖糖脖子上。
“爸爸,这是什么?”糖糖好奇地摸着项链。
“是…爸爸送你的礼物,能保护你不做噩梦。”我努力微笑。
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面试通知,明天上午十点,离家不远的一家软件公司。这是个好消息,但我犹豫了——离开糖糖,意味着可能把她置于危险之中。
思前想后,我决定带她一起去。
夜深人静,我坐在床边,盯着熟睡的女儿。她那么小,那么无辜,却要面对这样的世界。而我,一个失业的程序员,除了这本莫名其妙的古书和一点点新觉醒的能力,什么都没有。
我打开手机查询附近的道观,想找个真正懂行的人请教。结果发现最近的一家都在郊区,至少要坐两小时车。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明天冒险前往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警觉地站起来,拿起床头的《除魅录》。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我家门口。随后是轻轻的敲门声。
深夜三点,会是什么人?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通过猫眼向外看。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穿着整洁西装的中年男人,神情疲惫而焦急。
“李诚先生,我知道你能看见它们。我女儿也能,但她现在有危险。请帮帮我们。”隔着门,那个男人似乎感知到了我的存在,低声请求道。
我犹豫片刻,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事?”
“我叫张明,是您楼下的邻居。前天晚上我看见您房间爆发的那道光。我女儿已经三天不能入睡了,因为她说床底下有…”他的声音哽咽了。
我回头看了眼熟睡的糖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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