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意识波动清晰得如同有人在耳边低语，浩瀚、古老，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同源的气息。

零号阿里斯。

他竟然在主动引导自己！

陈哲猛地抬头，视线穿透混乱的战场和闪烁的光影，望向水晶塔的最深处。

“怎么了？”杰克一边射击压制敌人，一边急促地问，注意到了陈哲的异样。

“他…零号在叫我过去。”陈哲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个转折太过突然。

亚历山大闻言，脸色微变，迅速思索着其中的含义：“邀请？在这个时候？他想做什么？”

火力越来越密集，“铁血”小队和清道夫步步紧逼，他们被困的这片区域正在能量冲击下逐渐崩解。

莫里斯依旧昏迷不醒，杰克身上又添新伤，亚历山大维持空间干扰也显得吃力。

去，还是不去？

留在这里，很可能全军覆没。

去见零号，更是生死难料，如同羊入虎口。

但那股意识波动中，除了冰冷的威严，似乎还隐藏着别的什么…一种近乎…好奇的情绪？

陈哲感到体内那股连接无数“自己”的力量再次躁动起来，仿佛在回应那来自源头的呼唤。

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杰克，亚历山大，你们掩护我，我必须去见他！”

杰克一愣，随即明白了陈哲的意思，虽然满心忧虑，但他看到了陈哲脸上某种决绝。

“你确定？这太冒险了！”杰克吼道，一枪逼退一名试图靠近的清道夫。

“这是唯一的机会！”陈哲语气斩钉截铁，“守夜人基地还在等着我们，莫里斯也需要救治！相信我！”

亚历山大眼中光芒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喊道：“理查德的笔记里提到过…源点核心存在某种…‘筛选机制’！零号可能不是要杀你，而是…”

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

杰克咬了咬牙：“好！我们给你争取时间！快去快回！”

他不再犹豫，火力全开，与亚历山大默契配合，硬生生在包围圈中撕开一道缺口。

“走！”

陈哲不再迟疑，循着脑海中那清晰的指引，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冲向水晶塔深处。

他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激烈交火声和能量爆炸的轰鸣。

他没有回头。

前方的光影通道如同活物般扭曲、延伸，试图阻挡他的脚步。

无数混乱的意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想要侵蚀他的心智，将他也变成塔中那些迷失的囚徒。

更有一些无形的能量陷阱，隐藏在变幻的光影之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陈哲集中全部精神，将体内那股连接之力凝聚于一点，不再试图去控制或融合，而是将其作为一面坚固的盾牌，抵御着外界的侵蚀。

同时，零号的意识引导如同灯塔，为他在混乱中指明方向。

他穿过如同迷宫般的光影回廊，躲避开致命的能量乱流，甚至强行突破了几处由迷失者残骸构成的扭曲力场。

速度越来越快，那股引导的波动也越来越强。

终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来到了一片纯白色的空间。

这里没有任何物质，只有纯粹的光，柔和而均匀，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却不刺眼。

空间无边无际，仿佛延伸至无限。

在这片纯白空间的中央，漂浮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近乎半透明，周身散发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微光，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

他的轮廓依稀还是“陈哲”的模样，但五官模糊，形态更像是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生命体。

那双眼睛…如果还能称之为眼睛的话，是两团深邃的光晕，其中看不到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如同宇宙般古老、浩瀚、以及彻底的淡漠。

零号阿里斯。

“你终于来了。”

一个声音直接在陈哲的意识深处响起，平静无波，仿佛跨越了亿万年的时光。

“我最后的、也是最有趣的变体。”

陈哲凝视着眼前的零号，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那并非刻意施为，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所带来的自然威慑。

他甚至无法确定，眼前的零号，是否还保有“阿里斯”或者“陈哲”的任何特质。

这更像是一个…接近于“道”或者“规则”本身的存在。

“你引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陈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样用意识回应。

零号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像是某种近似于“微笑”的表达。

“为了…一个选择。”

他缓缓抬起手，那只手同样由光芒构成。

随着他随意的挥动。

刹那间，纯白空间剧烈变幻！

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景象如同画卷般在陈哲眼前展开、掠过！

他看到一个世界的“自己”刚刚发明了曲率引擎，带领人类迈向星辰大海。

他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成为了末日废土上的救世主，点燃了文明复兴的火焰。

他又看到一个世界的“自己”沉沦于黑暗，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星际海盗。

繁华与毁灭，创造与终结，希望与绝望…亿万种可能性，亿万种命运，如同湍急的河流，尽数展现在零号的指掌之间。

“看，”零号的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这就是多元宇宙，混乱、无序、充满了无意义的重复和浪费。”

“而我，将赋予它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