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幽线索

雨下了一整天。

殡仪馆外的柏油路面泛起冷光，灯柱下的积水倒映着模糊的天光，像是这座城市的记忆，永远不能干净如初。

许知砚站在档案室，翻阅编号1077号的基础资料。

【档案编号：1077】

【姓名：佚名】

【性别：男】

【年龄：约35】

【死亡方式：疑似中毒】

【发现地点：南城地铁二号线废弃出口通道】

【遗体状态：部分组织坏死，手腕纹有特殊符号】

法医备注：此人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无身份记录，无比对指纹，体内检出不明化合物，DNA已送检。

警方暂未介入，作为临时无主尸体转入殡仪馆冷藏。

许知砚看到“特殊符号”几个字时眉头一紧。他打开副页照片。

那是一张手腕内侧特写。

符号为一圈未闭的圆，中间一道直线穿过，似眼非眼，似门非门。

他脑中一阵莫名的熟悉感闪过。

这并非首次见到这个图案。

他回忆起几年前一桩隐秘的特勤任务。任务地点：边境三线某科研废弃基地。

任务代号“灵殁计划”，目标为一群研究“心理共鸣扩散”的失控实验者，其中多人手上也纹有同样的标记。

档案当年被列为最高机密，他在任务结束后即被安排转为非武装文职，后来自动退役。

眼前这具编号1077的遗体，是某种重启的征兆。

他拨通了一个多年未动的加密号码。

“编号3145申请验证。”

对方沉默两秒，回道：“验证通过。你不该联系这条线。”

“我看到了‘灵殁’。”

“……你确定？”

“很确定。”

“坐标。”

“东州城南殡仪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几秒，随后说道：“等我24小时内抵达，不要处理遗体，也不要接触任何相关人员。”

电话挂断。

许知砚神色未动。他把档案复印一份，存进自己单独的笔记档。

夜里十点，他收到短信。

“编号1077，回归中。”

发送者：无

附件是一张照片。

照片拍摄于当天下午五点，殡仪馆冷藏室门前。

画面中，编号1077冷藏柜的门开着，一只手臂从中伸出，掌心朝上，正对着摄像头。

掌心里握着一枚小纸卷。

而现在冷藏柜是关闭状态，门锁未破，监控视频正常无异常。

这意味着——照片是“伪造”的，或者——是提前拍摄的。

许知砚沉默许久，转身前往冷藏间。

他戴好手套，打开1077号柜。

尸体如常。

但他还是仔细查看手部。

果然，在右掌心，竟真的握着一枚纸卷。

他取出纸卷，展开。

上书四字：“下一位你。”

他盯着纸条，眼神微冷。

谁在玩这场游戏？

死者为何能在冷藏状态下更改遗体状态？是谁提前知道尸体状态变化？

这是一场预谋，还是警告？

第二天下午，来了一名穿灰色风衣、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自称“特案联合组外勤”。

他出示的证件全都属实。

代号“严澍”，曾是“灵殁清理线”主导人之一。

“他是我们失踪名单中的编号C-0897。”严澍望着1077的尸体，神色凝重，“他当年是实验组核心成员之一，拥有极高的感应频率。”

“你们在实验什么？”许知砚问。

“心理共鸣——一种可以通过人类情绪链接形成‘传导介质’的异质行为。简单说，通过极端情绪波动，让多个个体感知同一段意识残影。”

“所以……共鸣残影能‘附着’？”

“理论上，只能在高频场域中发生。”

“例如？”

“殡仪馆、废弃剧场、自杀高发地带。”

许知砚的神色沉了。

严澍拍了拍他的肩：“你已经被卷进来了。不是你选它，是它选你。”

那晚，许知砚没有回家。

他独自在冷藏间值夜。

午夜两点，他听到了冷藏室内柜门轻微的“咯吱”声。

编号1077的柜门，开了一个缝。

他缓步走近，打开柜门。

尸体依旧。

只是他注意到，尸体胸口多了一道细微的痕迹——那是一行用指甲划出的字：

“编号1078，女孩，十岁，明晚来。”

他一字一字地读完这段话，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是死者在说话？还是另有其人？

或者，这本身就是“共鸣”的残留表现？

他将这条信息记录下来，写入手册：

【编号1077，男，35岁，中毒，归途不明，灵象持续，状态未终结。推定：主动传导型】

他深吸一口气。

1078即将到来。

而他，已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