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地下档案室的荧光灯在头顶滋滋作响,沈张陵背贴着消防门,掌心被门禁卡边缘硌出红痕。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肋骨上,一下比一下急——腰间的罗盘正疯狂震颤,青铜指针扫过“巽”位时发出蜂鸣,与父亲笔记里“巽位藏煞,血光破局”的批注严丝合缝。
三天前孙教授塞门禁卡时说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秦陵文保处的档案室锁着你父亲最后一份勘探日志,但最近总有人半夜调监控......”沈张陵喉结动了动,隔着门缝瞥见斜对角的档案柜前,林朝颜正俯身整理资料。
她白大褂下摆扫过“99秦岭考古”的标签,发梢垂落,在泛黄的档案封皮上投下细影。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骨刀,刀尖刚插进侧门缝隙,木质门框便发出细微的“咔”声。
沈张陵呼吸一滞,却在指尖触到某个牛皮档案袋的瞬间,后颈寒毛倒竖——那袋子封皮上“沈正隆”三个字,是母亲生前总念叨的,父亲用狼毫写的瘦金体。
“沈先生这么急着偷东西?”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炸响。
沈张陵猛地转身,正撞进林朝颜冷硬的目光里。
她右手举着执法记录仪,红光像颗跳动的血珠,左手虚虚按在身侧的档案袋上。
更让他脊背发紧的是,李保安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防暴棍的橡胶头正抵着他后腰,力度不轻不重,刚好卡在肾脏位置。
“偷?”沈张陵舌尖抵着后槽牙,余光瞥见林朝颜脚边散落的文件——最上面那份标题是《1999年罗布泊考古队失踪调查报告》,“你祖父的失踪报告在你自己手里,我要偷什么?”他突然甩腕,腰间的青铜罗盘如飞镖般砸向右侧玻璃展柜。
“当啷”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四溅。
林朝颜本能偏头,怀里的档案袋和沈张陵摸到的“沈正隆”档案同时跌落。
沈张陵借着弯腰捡东西的动作撞开李保安的棍子,目光却被两份档案封皮上的纹路钉住——暗红印泥拓着“卍”字符,一个是父亲档案袋的边角,一个在林朝颜祖父卷宗的封脊,位置分毫不差。
“监控被篡改了!”
档案室的铁门突然被撞开。
孙教授扶着眼镜踉跄进来,手里的考古绳索“刷”地缠住李保安手腕。
老人额头挂着汗,声音发颤:“我查了三天监控日志,今天凌晨两点有人用你的工号登录,他们想栽赃你盗取‘守墓纹饰图’!”
李保安骂了句脏话,用力去扯绳索。
林朝颜却盯着脚边散落的文件,突然蹲下身——半张泛黄照片从她祖父的档案袋里滑出来,照片边缘烧得焦黑,却清晰映出两个男人的背影: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考古服,是沈张陵再熟悉不过的父亲;另一个披着灰袍,后颈有块扭曲的疤痕,正是昨晚青铜棺前那个烧脸的灰袍人!
“叮——”
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
沈张陵拽着林朝颜冲向墙角的通风管道,李保安的嘶吼追着他们的脚步:“白先生说活棺后裔必须死在这里!
活棺后裔——“
管道口的铁锈蹭破了林朝颜的手背,沈张陵刚把她推进去,就听见下方传来对讲机的刺啦声。
他侧耳细听,李保安的声音混着电流:“目标进入通风系统,按计划......”
“嘘。”林朝颜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咬破指尖,在管道内壁快速画了道血符,暗红痕迹刚沾到墙土,便像活了似的渗进砖缝——沈张陵瞳孔骤缩,那纹路与他从父亲笔记里拓下的“守墓咒纹”,连弯曲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管道深处传来滴水声,越来越清晰。
林朝颜的血在符纹里泛着微光,照出前方岔路口的标识:“文物修复室200m”。
她摸出兜里的铅笔,指尖在被涂黑的档案页上顿了顿,又抬头看向沈张陵。
黑暗中,两人腕间的绳结还系得死紧,能听见彼此加快的心跳。
“走。”沈张陵摸出罗盘,指针正对着修复室方向疯狂旋转。
他不知道前面等着他们的是陷阱还是答案,但当林朝颜的血符与父亲的笔记重叠时,他突然明白——有些真相,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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