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苏禾慢慢直起身，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门槛上的那个文件袋。她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手指摩挲着袋子的表面，声音平静得可怕：“陆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的家族，你的生意，你的死活，都跟我没关系。”

“我知道。”陆沉渊的喉咙有些发干，“但你的死活，现在跟我有关系！也跟陆家有关系！”

“哦？”苏禾挑了下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又如何？大不了一死。反正我烂命一条，能拉着堂堂陆氏集团的CEO一起下地狱，好像……也不亏？”

她这副混不吝的滚刀肉态度，让陆沉渊瞬间噎住。他准备了一肚子的大道理、利害分析，在苏禾这句“不亏”面前，全都变得苍白无力。

“你……”陆沉渊气结，胸口因为急怒而隐隐作痛。

苏禾却没有再看他，她转身走回书桌，拉开椅子坐下，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撕开了文件袋的封口。

一张泛黄的、边缘卷曲的黑白老照片，和一本同样散发着陈腐气息的皮质封面日记本，被她取了出来。

照片上，英挺的年轻军官和扎着麻花辫、眉眼清秀的少女并肩而立。背景是模糊的山影。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属于那个年代的青涩和拘谨。然而，最刺眼的，是他们胸前挂着的玉佩。一模一样的阴阳鱼造型，即使在黑白照片里，也能感受到那古朴而神秘的气息。

那个少女，眉眼之间，和苏禾的外婆，乃至苏禾自己，都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苏禾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少女的脸，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她没有立刻去看日记，而是将照片翻了过来。背面，有一行用钢笔书写的、已经有些褪色的娟秀字迹：“赠吾挚友，苏清影。盼此生不复相见，各自安好。——陆振邦。”

苏清影。

是外婆的名字。

苏禾只觉得眼眶一热，一股酸涩猛地涌了上来。她迅速低下头，眨了眨眼，将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再抬头时，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冷静，甚至带着商人的精明和算计。

“好啊。”她开口道，声音清脆利落。

陆沉渊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敢置信。他没想到，苏禾这么快就……

“合作，可以。”苏禾将照片和日记本推到一边，双手交叠，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一个谈判的姿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的全是“搞事业赚钱”的光芒，再无半分私人情绪。

“但是，我有个条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像极了狐狸的笑容。

“你说！”陆沉渊立刻道，仿佛怕她反悔。

“第一，我们是纯粹的雇佣关系。”苏禾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你，是我的甲方，我，是你的乙方。你出钱，我办事。期间，不谈私事，不聊感情，更不许对我动手动脚。我们的交流，仅限于这次的‘破阵项目’。”

“可以。”陆沉渊毫不犹豫地答应。

“第二，这次项目的所有行动，由我全权指挥。”苏禾伸出第二根手指，眼神变得锐利，“特别是涉及玄学的部分，你和你的人，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指令。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废弃医院里，甲方自己冲上来送人头，害得乙方重伤吐血的愚蠢事件。”

陆沉渊的脸瞬间涨红，羞愧和尴尬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第三，”苏禾伸出第三根手指，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像一只等待猎物上钩的猫，“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谈钱。”

她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着，发出悦耳的声响。

“陆总，你应该清楚，这次的对手非同小可，项目风险极高，我随时可能把小命搭进去。所以，费用方面……”她拖长了声音，欣赏着陆沉渊脸上那紧张的表情。

“价格你开。”陆沉渊沉声道，显示出了一个顶级CEO的果决。

“爽快！”苏禾打了个响指，“定金，一千万。事成之后，尾款，陆氏集团旗下‘云顶科技’百分之十的原始股份。”

“什么？！”饶是陆沉渊见惯了大场面，也被苏禾这狮子大开口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万定金已经是天价！云顶科技是陆氏旗下最有潜力的人工智能子公司，即将上市，百分之十的原始股份，其未来价值……不可估量！这个女人，她不是在驱邪，她是在抢银行！

“怎么？”苏禾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陆总觉得，你和你陆家满门的性命，还有整个陆氏集团的基业，不值这个价？”

陆沉渊死死盯着苏禾那张写满了“奸商”二字的漂亮脸蛋，心中五味杂陈。他第一次发现，这个被他忽视了三年的前妻，不仅能力骇人，这商业头脑和谈判技巧，也丝毫不逊于那些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的老狐狸。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贪婪。只有纯粹的、冷静的、对等的价值交换。仿佛在她看来，她的能力，她的性命，就值这个价。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欣赏和挫败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起。

“好。”陆沉渊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我答应你。定金今晚就到账。股份转让协议，明天陈默会送过来。”

“合作愉快，陆总。”苏禾站起身，朝他伸出了没有受伤的右手，脸上是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商业微笑。

陆沉渊看着她伸出的手，迟疑了片刻，最终也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

她的手很凉，很软，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一触即分。

“那么，现在，”苏禾坐回椅子上，瞬间切换到了工作模式，眼神变得专注而犀利，“甲方，请把你掌握的所有关于‘九阴聚煞阵’和那个‘南洋巫师’的情报，一字不漏地，告诉我这个乙方。”

陆沉渊看着她这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专业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仿佛他们之间那段不堪的过去，那场血腥的搏杀，都只是为了促成眼前这场价值上亿的“生意”。

他也收起了所有私人情绪，拉过院子里的一张石凳，坐在了门口，开始详细叙述他这三天来的调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