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萝卜加大棒，威逼加利诱。陆沉渊将一个商界枭雄的狠辣和手腕展现得淋漓尽致。

张清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他若是现在拂袖而去，前脚刚出这个院子，后脚陆沉渊就能让他身败名裂，甚至被天师府追责。

他憋了半天，最终只能将目光转向那个自始至终都在逗弄多肉，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的年轻女人。

“哼！”张清源重重一甩拂尘，算是默认了这桩“合作”。但他依旧拉不下脸，对着苏禾，语气生硬地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贫道此番出手，是为天下正道，与旁人无关！”

苏禾终于给多肉培好了土，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将嘴里只剩下一根光杆的棒棒糖棍随手丢进垃圾桶。然后，她才慢悠悠地转过身，看向张清源，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张道长深明大义，晚辈佩服。”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客气得让人有些不适应，“既然如此，那未来几天的行动，就要多多仰仗道长了。毕竟您是玄门正统，科班出身，我这种野路子，很多规矩和章法都不懂，正好跟您学习学习。”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张清源一个台阶下，又巧妙地将主导权握在了“请教”和“学习”的名义之下。

张清源听着这话，心里果然舒服了不少。他捋了捋胡须，脸色稍缓：“嗯，孺子可教。你虽是野路子，但天赋异禀，若肯潜心向学，未必不能走上正途。”

陆沉渊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前一秒还剑拔弩张，后一秒就开始打太极的高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在这场合作里，唯一的角色，就是当好“提款机”和“后勤部长”。

“好了，既然我们的‘专家团队’已经组建完毕，”苏禾拍了拍手，瞬间切换到工作状态，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现在开第一次作战会议。”

她领着两人走进充当工作室的正厅。那张黄花梨木书桌上，此刻已经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用卫星地图打印出来的陆家祖坟及周边山域的地形图。

“根据甲方提供的情报，‘九阴聚煞阵’的核心，必然在陆家祖坟的主墓室。但这种恶毒阵法，一定有九个阵眼分布在周围，互为犄角，吸收地脉阴气。”苏禾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出这九个阵眼的位置，并且……试探一下那位巴颂巫师的深浅。”

“探阵？”张清源皱眉，“此等凶阵，气机交错，邪煞盘踞，冒然靠近，恐被邪气侵体，打草惊蛇。”

“所以我们不靠近。”苏禾嘴角一勾，从桌下抱出一个银色的金属箱。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架经过魔改的、巴掌大小的微型无人机。无人机的摄像头下方，被她用红线和特制的胶水，牢牢地绑着一颗鸽子蛋大小、晶莹剔剔透的水晶。

“这是……”张清源看着这充满现代科技感的玩意儿，一脸愕然。

“远程高清附灵侦察机。”苏禾言简意赅地介绍，“这颗水晶，我昨晚用秘法开过光，能敏锐地感知到阴气的强弱和流动。无人机飞过去，我们在这里看‘现场直播’就行了。”

张清源的嘴角抽了抽，看着苏禾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修道几十年，从符箓、法剑到罗盘、八卦镜，什么法器没见过？用无人机探阵？这简直是……离经叛道！是对玄门道法的亵渎！

然而，还没等他提出反对，苏禾已经熟练地连接好了设备。一旁的陆沉渊则默默地递上一个超大容量的充电宝，动作自然，仿佛已经演练过多次。

张清源：“……”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一条贼船。

无人机嗡嗡地飞出小院，很快消失在天际。书桌上，一个高清的显示屏亮了起来，传回了实时画面。

画面一开始是城市的鸟瞰，随即迅速转向郊外的山林。在苏禾的操控下，无人机灵巧地穿梭在山林间，高度不断降低。很快，一片被浓郁的、肉眼可见的灰黑色雾气笼罩的山谷出现在屏幕上。

那雾气粘稠得如同墨汁，在山谷中缓缓翻腾，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岩石都仿佛被侵蚀得失去了色彩。即便是隔着屏幕，那股阴森、怨毒、令人窒ozygous的邪恶气息，也扑面而来，让房间里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好重的煞气！”张清源脸色大变，失声惊呼，“这……这哪里是聚煞阵！这分明是想养出一块绝户地啊！布阵之人，歹毒至斯！”

陆沉渊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那就是他陆家的祖坟！此刻却成了藏污纳垢、孕育邪恶的魔窟！

苏禾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凝重地操控着无人机，小心翼翼地降低高度，同时紧紧盯着屏幕下方一个不断变化的小雷达图。那是水晶感知到的阴气浓度显示。

无人机掠过山谷外围，雷达图上的九个红点，在黑色的背景下，如同九颗狰狞的眼睛，逐渐清晰起来。

“找到了。”苏禾低声道，“九个阵眼，呈九宫八卦之势，锁死了整个山谷的生路。”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无人机镜头下，山谷中心那座最为宏伟的、陆家始祖的墓碑，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只干枯、瘦长、指甲漆黑如墨的手，毫无征兆地从墓碑后的阴影里伸了出来，五指张开，对着无人机的方向，遥遥一握！

“不好！”苏禾和张清源同时厉喝！

只见屏幕里的画面剧烈地扭曲、撕裂！那颗被绑在无人机上的水晶，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强光，随即“咔嚓”一声，在镜头下碎裂成无数粉末！

一股极其阴毒、带着浓烈尸臭和诅咒气息的黑气，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顺着那无形的信号，从屏幕里轰然爆开！

“轰！”

整个工作室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