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却如同惊雷。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两台依旧亮着屏幕、暴露着我所有秘密的电脑。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挤压着我的肺。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切。

他知道我收到了那封来自死人的警告。

他知道我在偷偷调查邮件来源。

他知道我手里有法医报告。

那句“到此为止”，不是商量，是命令。是来自深渊的最后通牒。

“T2”……那片烧焦的凭证残角……三千万消失的巨款……致幻剂……死亡时间……幽灵邮件……还有此刻，周正阳那张在阴影里微笑的脸……

所有的碎片，带着冰冷的棱角，在我混乱的脑海里疯狂冲撞、旋转。它们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恐怖的图景，但边缘却锋利得割人，每一次尝试都带来更深的眩晕和剧痛。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强压下那股强烈的呕吐欲。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的衬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他最后那个眼神……平静海面下的万丈深渊。那不是一个总监看下属的眼神。

那是猎手看着已经踏入陷阱、还在徒劳挣扎的猎物的眼神。

“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心跳掩盖的异响，从我桌面上的手机里传来。

我悚然一惊，僵硬地低下头。

屏幕自动亮了。

没有新信息提示。

但屏幕中央，那个代表邮件应用的图标上，一个鲜红的、刺目的数字“1”，正无声地、固执地悬浮在那里。

像一滴刚刚溅落的、尚未凝固的血。

门合拢的轻响如同丧钟的余音，在我死寂的办公室里回荡。周正阳最后那个眼神，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底下却翻涌着能将人吞噬的暗流。那不是警告，是判决。他看到了法医报告，看到了邮件日志，看到了我试图挖掘真相的所有痕迹。“到此为止”四个字，字字如刀，抵在我的咽喉。

冷汗黏腻地贴在脊背上，空调的冷风此刻吹在身上，如同来自太平间的寒气。我猛地扑向电脑，手指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几乎是砸在键盘上，试图关闭那份暴露无遗的法医报告和那该死的邮件日志界面。

屏幕闪烁了一下，归于黑暗。

但周正阳的影子，他话语里那股掌控一切的笃定，却深深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甚至可能知道是谁发的邮件！或者……一个更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那封邮件，会不会根本就是他发的？用死人的邮箱，制造幽灵的恐吓？这个想法让我胃部一阵痉挛。

“嗒。”

手机屏幕上的那一点猩红，那个孤零零的“1”，像一颗嵌入心脏的钉子，冰冷而尖锐。它就在那里，无声地宣示着存在。

是谁？周正阳？还是……“它”？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收紧，几乎让我窒息。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在恐惧的缝隙里滋生——愤怒。王经理扭曲的尸体，那片焦黑的“T2”，法医报告上冰冷的死亡时间区间……还有周正阳那张伪善的脸！他们想让我闭嘴？想让我像王经理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或者背上一个“自杀”的污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