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的后半程,对于陆沉来说,每一秒都是凌迟。台上光影变幻,掌声雷动,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他的世界只剩下那个坐在前排、被众人呵护着的小小身影,以及那个将他彻底排除在外的、名为“林辰”的存在。
散场时的人流如同缓慢移动的潮水。我牵着辰辰的手,在Amy和几位相熟影人的簇拥下,随着人流走向VIP通道出口。辰辰玩累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我身上,眼皮沉重地耷拉着。
“林晚!”一个冰冷刺骨、压抑着狂暴的声音,如同惊雷,在相对安静的通道口炸响。
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缝隙。
陆沉如同煞神般挡在通道中央,高大的身影堵死了去路。他不知何时绕到了前面,此刻脸上再无半点掩饰,只剩下骇人的铁青和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猩红怒火。几个试图靠近的安保人员被他身后两名面无表情、气势慑人的黑衣保镖无声地挡开。
“陆总,颁奖礼已经结束,请……”Amy立刻上前一步,试图阻拦,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
“滚开!”陆沉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我脸上,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林晚!我们谈谈!现在!”
他的视线随即狠狠扫向靠在我怀里、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吼惊醒、正揉着眼睛、一脸茫然和害怕的辰辰,眼神中的戾气被强行压下,却更显扭曲:“关于他!”
辰辰被那可怕的眼神吓到了,小嘴一瘪,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襟,往我怀里拼命缩,带着哭腔小声喊:“Mommy……怕……”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从我脚底直冲头顶!我猛地将辰辰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陆沉那噬人的视线,迎上他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声音冷得掉冰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寂静的通道里:
“陆沉,我跟你之间,无话可谈。”
“让开!”
“无话可谈?”陆沉的胸腔剧烈起伏,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向前逼近一步,那股混合着雪茄和冷冽木质调的压迫气息再次蛮横地笼罩下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侵略感,“林晚,你当我瞎了吗?!他的脸,他的眼睛……你敢说跟我没关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狂怒,手指几乎要戳到辰辰的方向:“五年!你瞒了我五年!把他藏起来!还教他说那些……那些混账话!”
“爸爸被车撞飞?坟头草两米高?!”他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林晚,你好!你真是好得很!”
通道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嗡嗡作响,闪光灯在远处再次疯狂闪烁。所有人都在屏息看着这场顶级富豪与国际影后之间的当众对峙。
辰辰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彻底吓坏了,小身子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Mommy!呜……凶叔叔好可怕!辰辰要回家!呜呜……”
孩子的哭声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破了紧绷的弦。
“听到了吗?”我抱紧怀中哭泣颤抖的小小身体,目光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直直刺向陆沉,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恨意和决绝,“你吓到我的孩子了。”
“陆沉,在你眼里,只有你的掌控欲和那点可笑的男性尊严吗?你凭什么认为,一个在妻子生死关头,对着电话说出‘省了离婚费’的男人,有资格做我孩子的父亲?!”
“凭你冷酷无情?凭你唯利是图?还是凭你那颗早就烂透了的心?!”
“轰——!”
我的话,如同最猛烈的炮火,精准地轰击在陆沉最不堪、最隐秘的疮疤上!他那张铁青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惨白如纸!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里面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震骇、被当众撕开伪装的剧痛,以及……一种被猝不及防揭穿、连灵魂都被洞穿的巨大恐慌!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破碎感,高大的身躯甚至晃了一下,仿佛站立不稳。那句被他刻意尘封、甚至可能自我催眠遗忘的冰冷话语,被我用如此刻骨仇恨的方式,当着他亲生骨肉的面,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前世那个雨夜,冰冷的绝望和那句“省了离婚费”的魔音,瞬间冲破所有时间的阻隔,无比清晰地在他耳边炸响!
“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我毫不退缩地迎着他剧震的目光,眼神冰冷如看一个死人,“现在,给我让开!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趁着他被那致命一击轰得心神剧震、僵立当场的瞬间,我抱着哭泣的辰辰,在Amy和几位朋友的掩护下,毫不犹豫地撞开他带来的无形屏障,快步走向通道尽头等待的黑色宾利。
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陆沉那道如同跗骨之蛆的、混杂着滔天巨怒与巨大震骇的目光。
车厢内一片安静,只有辰辰压抑的、委屈的抽泣声。
“开车。”我对司机吩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玉石俱焚后的冰冷快意。
“晚姐,陆沉他……”Amy透过后视镜,看着依旧僵立在通道口、如同被雷劈中的陆沉,声音充满担忧,“他那个样子……太可怕了。”
“可怕?”我低头,轻轻拍抚着怀中渐渐止住哭泣、抽噎着睡去的辰辰,指尖拂去他小脸上的泪痕,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近乎残酷的弧度,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这算什么可怕?”
“Amy,通知我们的人,‘车祸体验’,立刻启动。”
“地点,就选在……他回酒店的必经之路上。”
“我要让他亲身体验一下,被最信任的‘意外’背叛,被冰冷的钢铁撞击,在生死边缘挣扎时……”
“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记得,”我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淬着剧毒的寒冰,“‘分寸’把握好。我要他……终身难忘!”
车子平稳地滑入戛纳灯火迷离的夜色。车窗外流光溢彩,映着我冰冷如霜的侧脸。怀中的辰辰呼吸渐渐平稳,温热的小身体紧贴着我,是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暖源。
陆沉,红毯上的“鞭尸”,只是开胃菜。
现在,正餐开始了。
好好享受,我为你精心准备的……死亡体验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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