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店里只有窗外风吹过花瓣的声音，还有彼此轻轻的呼吸声。林知夏觉得，这种沉默一点都不尴尬，反而很舒服，就像春天的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不想打破——好像时间都变慢了。

过了一会儿，墨渊突然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林知夏问，眼里满是好奇——墨渊会带她去什么地方呢？

“去了就知道。”墨渊拉起她的手，他的手还是有点凉，但比之前暖和了很多，指尖的蓝色火焰轻轻蹭过她的皮肤，一点都不烫，反而像羽毛一样轻，痒痒的。

林知夏没有拒绝，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花店，锁上门。墨渊带着她，沿着老城区的街道往前走——街道两旁的桃花开得正旺，花瓣落在他们身上，跟撒了花瓣雨似的。走到街道尽头，是一片开满了油菜花的田野——金黄的油菜花一望无际，风吹过，像一片金色的海浪，带着淡淡的清香（林知夏还是闻不到，但能看到蝴蝶在花丛中飞，跟跳舞似的）。

“这里是我在雪山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墨渊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油菜花田，语气很温柔，“我当时就想，你肯定会喜欢——你不是喜欢像太阳一样的花吗？这片油菜花，比向日葵还像太阳。”

林知夏站在田野里，看着漫天的金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不是快乐，不是悲伤，是一种“被填满”的感觉，跟杯子里装满了水似的。她想起自己以前总觉得，失去了快乐和嗅觉，人生就只剩下黑白两色，可现在她发现，就算没有那些，她也能看到金色的油菜花，能感受到风的温度，能牵着墨渊的手，这些就足够了——足够让她觉得，活着真好。

“墨渊，”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激动，“我好像……能感觉到花香了。”

墨渊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眼底的蓝光变得很亮，跟星星似的：“不是你能闻到了，是你心里的‘花香’，终于开了——你开始重新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了，对不对？”

林知夏转过头，看着墨渊的笑容——他的笑容很轻，却很真实，不像之前那样带着疏离或嘴硬，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恶魔，其实一点都不“恶”——他只是活了太久，忘了怎么表达温暖，忘了怎么接受别人的好，直到遇到她。

“墨渊，”她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手指紧紧攥着他的手，“我们以后，能不能一起守着花店？我开花店，你……你可以帮我搬花（你力气大），或者帮我温牛奶（虽然你可能会煮糊），又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坐在店里看我包花——我不介意的。”

墨渊看着她，眼底的蓝光慢慢柔和下来，像融化的冰雪，跟春天的溪水似的。他反握住她的手，指尖的蓝色火焰轻轻裹住她的手指，温暖而柔软，跟戴了个蓝色的戒指似的：“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什么提议？”林知夏问，眼里满是期待。

“我们把花店扩大一点，在后面加一个小院子，种上你喜欢的向日葵和雏菊，再种上我喜欢的、能产生‘甜’的花（就是你说的‘带着软’的花）。”墨渊说，语气里满是憧憬，“我每天帮你浇水、搬花、整理花材，你每天给我讲客人的故事（比如老奶奶和爷爷的故事），晚上我们一起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吃桃花糕——要是你想吃，我还可以学做桃花糕，虽然可能会做得很难吃，但我会努力学的。”

林知夏的眼泪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开心的眼泪——跟之前的委屈、害怕不一样，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她用力点头：“好，就这么办！我要种很多很多的向日葵，还要种很多很多的念夏花（她给墨渊说的‘甜花’起的名字），我们一起打理它们，一起看它们开花！”

墨渊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别哭了，再哭，桃花糕的甜味就被你哭没了——我们还要一起吃桃花糕呢。”

林知夏破涕为笑，拉着墨渊的手，在油菜花田里跑了起来。风吹过她的头发，带着金色的花瓣落在她的肩上，她虽然还是闻不到花香，但她能感觉到，春天的味道，就在她的身边，在墨渊的手心里，在她心里那些慢慢绽放的、温暖的瞬间里——这种味道，比任何花香都好闻。

她想起自己二十八岁那天，在天台上绝望地许愿，以为遇到恶魔是不幸，是人生的低谷，却没想到，那是她人生的另一个开始——是恶魔，把她从深渊里拉了出来，陪她重新学会爱，重新学会笑，重新学会感受生活里的甜。

原来，所谓的“救赎”，从来不是谁拯救谁，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彼此身上找到了温暖，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找到了属于他们的、跨越物种和边界的爱——就算一个是人，一个是恶魔，也能在一起，也能拥有幸福。

那天晚上，林知夏和墨渊坐在花店的门口，分享着最后一块桃花糕。墨渊告诉她，地狱的使者不会再来了——因为他用自己剩下的三千年魂火债，换了“在人间停留的资格”。以后，他不再是需要吸食情绪生存的恶魔，只是一个能陪她开花店、看星星、学做桃花糕的“墨渊”——一个普通的、想和她过一辈子的“墨渊”。

林知夏靠在墨渊的肩膀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星星很亮，跟墨渊眼底的蓝光一样。她轻声说：“墨渊，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把我从黑暗里拉出来。”

墨渊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带着蓝色火焰温度的吻——不烫，很暖，跟春天的阳光似的：“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让我活了一万年之后，终于知道‘家’是什么味道，终于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终于知道，原来活着，不只是为了还债，还可以为了一个人，为了一束花，为了一块桃花糕。”

窗外的风，带着油菜花的清香（林知夏好像真的闻到了一点，很淡，却很清晰），吹过花店的门，吹动了满店的花，也吹动了两个彼此守护的灵魂。

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满是花香的花店里，在金色的油菜花田里，在每一个有阳光、有桃花糕、有蓝色火焰的温暖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