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沐天城的中央大道的另一端,城主府中一个角落却静谧无比。
这里是凡人绝对无法窥见,甚至连镇府使也无权踏入的蕴灵阁。
在几个聚灵法阵的加持下,蕴灵阁中的灵气比之沐天府境内任何地方都要高出数倍乃至数十倍。
灵气在这里几乎都具象化,涌动成淡淡的薄雾。
薄雾在精心规划的庭院和精巧的水榭廊桥间无声流淌,在靠近蕴灵阁中央的地方却形成漩涡,被一个约莫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孩童吸入体内。
“呼。”马还根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
他此时身上早已换去了破旧的农人衣衫,穿着一件质地极为柔软、触之清凉的云纹白袍。
这仙境的修炼几乎让他迷醉其中,半刻不肯放下。
一天,仅仅一天,他就已脱胎换骨。
而且每时每刻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强,每一秒的自己,都是对上一秒的升华。
在被检测出灵根之后,师尊大人就将他和另外一人带入府中,给他俩讲解了一下从天地间掠夺灵气的窍门,并根据二人灵根属性分配了对应的功法。
然后他就被安排到这座蕴灵阁内自行修炼,这一修炼就是整整一天。
从一开始滞涩生疏的吸纳灵气,到熟练后如饥似渴的对周身灵气进行豪饮鲸吞,马还根完全沉浸在修炼之中。
直到他停下,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整整一天滴水未进,而且也并未睡眠。
但他精神却反而更加充沛,更无半点饥渴之感。
这就是仙境的力量吗?
自己可以像碾死蝼蚁一般,碾死一天前的自己。
马还根一边感叹,一边抬眼瞥向那个打断他修炼的传讯玉符。
他操控尚不太熟练的灵力,试图直接将那枚玉符隔空摄取过来。
玉符刚浮起颤动了几下,就摔落到地上。
“还是太嫩了。”马还根自嘲笑了笑,然后走过去捡起玉符。
玉符中传出那个看城主府大门镇府使的声音:“小仙师,门外来了个小孩,自称令尊的仆从,有要事找你。”
马还根心中暗道:我爹?昨天不是说好了,等我出关再见面吗?怎么还找了个小孩当仆从?
罢了,且去看看。反正已经中断修炼了。
他回道:“知道了,你让他在门口等我。”
……
夜风吹动之下,许天周身缭绕着的血雾徐徐飘散。
离开了醉仙楼血雾弥漫的环境后,他就发现这令他力量巨大增幅的效果在缓慢退去。
不过吞噬精血而增加的境界,却不会消失。
许天握了一下拳,爆炸般的力量在血液里面滚动,他抬头望向面前这座巍峨的建筑。
这是整座沐天府境的权力中心,这座建筑主人的一句话,就可定下万人生死。
城主府高达丈余的黑门紧闭,身着玄黑铁甲的镇府使按刀立于阶前,门口两尊石狮在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门檐下悬着盏巨大的琉璃灵灯,将“沐天城守“四字匾额映得流光隐现。
黑门忽地洞开,身着云纹白袍的马还根负手立于门后,周身隐隐浮动淡青气旋。
他垂目审视了一下一身血污立于阶下的许天,眉头微皱。
马还根还未开口,许天就已脚步踉跄的上前一步半跪于地,嘶声哭喊道:“少爷!醉仙楼那毒妇主管将老爷谋害了!”
“什么?!”马还根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什么仙家气派,直接跃下台阶,伸手抓着许天衣领将其提起大声问道:“你说清楚一点!我爹怎么了?”
“少爷,昨天小人就受老爷所托,帮忙搬行李来到沐天城。
进城之后没多久,就遇见醉仙楼的人邀请老爷去做客。
然而宴席刚结束,那醉仙楼主管就心生不轨,带着一群武夫围杀我们二人,害了老爷性命。”
察觉到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力量骤增,许天继续竹筒倒豆子般一口气讲完:“小人独木难支,身受重创拼尽全力才勉强逃脱,求少爷为老爷报仇啊!还有…噗……”
许天吐出一口鲜血,脱力倒地。
压抑着暴怒的马还根扶着许天,为其渡入少量灵力。
许天挣扎着说道:“老爷告诉我…他将东西…藏在老宅牛棚从左数第三片瓦下面,还说…你一定会给他报仇的。”
许天感觉到马还根扶着他的手抖了起来。
几个沉重的呼吸后,颤抖的手松开,马还根任由许天摔在地上,向着背后的镇府使下令道:“你,给这小子送去治伤,本仙师要去杀几个人。”
“是!谨遵小仙师之命。”镇府使半跪于地,拱手道。
“不!”一个出乎二人意料的声音响起。
只见口吐鲜血的许天踉跄着站起:“少爷,我要亲眼看着杀害老爷那群人死。”
马还根微微侧目:“那你便自己跟上来吧。”
说罢,他大踏步向前走去,白袍之上的云纹随着灵气翻涌急剧变幻,若莫测星图。
……
醉仙楼内,身上各有创伤的月瑶三人抱着兵器半坐于地沉默不语,而脸色铁青的青梅正指挥着人清扫满地的碎尸。
铁青的脸色之下,掩藏着她极大的恐惧。
青梅心知肚明,出了这种大错,即使她容貌再好一个档次,也绝不可能再被李如晦留在这个位置上。
等待她的最好结果,就是重新成为一个每日出卖皮肉的最底层妓女。
而最坏结果,她已根本不愿去想。
青梅从未料到,两个乡下来的骗子竟然会终结她的一切。
眼下就已是她最后拥有这份权力的时刻了,除了不甘之外,青梅竟然有些冲动的念头。
她想将这里付之一炬,将一切都毁灭殆尽!
这种念头初一诞生就附之不去,甚至愈演愈烈,青梅那对玲珑的眼眸都泛起了血色。
青梅恶狠狠的转头看向那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个躺在一楼大厅中央的老麻子尸体。
她提起长枪走上前去,粗暴的推开了本打算将这具尸体一同清理掉的侍女。
长枪一闪,老麻子已被挑到枪尖。
尸体的四肢无力的从枪尖垂落,在空中摇摆,莫名滑稽。
青梅大吼一声,窈窕的腰部发力将长枪大力抛射了出去。
她直起腰来喘息,纤腰上悬挂的玉珠在连续振动之下发出清脆的回响。
长枪带着老麻子尸身,牢牢的钉在一楼正对大门的照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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