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这小鬼该不会真跳进去了吧。”高炎风绕着被掀开的下水道入口向里面看去,即使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到几十米深。
管道四周石壁上肮脏无比,漆黑的油污顺着水流缓缓向下滑动。
李如晦漫不经心的伸手蘸起青石地面上尚闪着青芒的灵血观看:“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可能。从马师弟离开城主府算起,连半个时辰不到,他根本没时间离开沐天城。”
然后他瞥了一眼高炎风:“你看我干什么,看我也没有用,师尊交给你办的事,我是不可能和你一起钻下水道的。”
高炎风气的骂娘:“我真日他妈了,这小鬼是真该死啊,没想到有一天老子得钻下水道。”
骂娘归骂娘,他还是麻溜的把外衣脱了下来,身上只留一件短衫和一条短裤。
李如晦在一旁笑道:“你还别说,这下水道一般人还真不好钻,只有小孩和侏儒才能游刃有余。”
高炎风没搭理他的讥笑,纵身一跃就跳进了下水道。
……
许天醒在一片黑暗中,黑暗中只有点点绿色荧光点缀,勉强能看清五指。
永不停歇的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难言的臭气依旧萦绕在鼻尖。
他尝试着翻身,剧痛立刻从全身上下传来。
然而这剧痛并不能阻止他,许天强行翻身坐了起来。
他借着周身洒落的灵血荧光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一处较宽阔的地下管道,他搁浅在管道壁突出的一块上。
不远处,半死不活的青梅搁浅在另一块石头上,似是还未从昏迷中醒来。
头顶有数个正在排放污水的较小管道,水流皆汇聚到他身下管道流淌而过。
许天略一了解周边环境后,立刻闭目打坐,开始运转《血煞诀》内视己身。
他身躯在巨量灵力蕴养之下,已经突破了锻体六重。
体内经脉在一边修复一边崩裂中维持了稳态,但过量的灵力仍堆积在经脉之内。
《血煞诀》运转之下,这些灵力在被缓慢炼化。
然,《血煞诀》根本不是匹配灵力的功法,用它来炼化灵力犹如螳臂当车。
所以许天现在仍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他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间,都会带上一些不受控制的木属性灵力。
若是用力过猛,灵力湍流超过负荷,经脉便会再次崩裂,到那时神仙难救。
忽地,他想起马还根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许他真的早有灵根在身,才没有爆体而亡。
又或许,灵根并非他天生所有,而是来自于他过去三天里宰过的某个人。
那若真是如此,他费尽心机冒此奇险潜入沐天城,是否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许天低头,看向双手之上沾满的斑斑灵血。
灵血粘稠,且具有自发聚集的特性,被污水冲刷之后仍附着于他躯体之上。
将马还根虐杀致死啖肉吞骨那一幕,在他脑海中清晰可见,这种虐杀的快感仍令他的血液沸腾。
他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毫无意义!
醉仙楼内横尸数百,那每一具因他的到来而横死暴毙的尸体,都比刚才的假设要有意义得多。
他如今既已夺灵根在身,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一门适合的功法。
或者,等炼化完堆积的灵力之后,自创一门功法。
沐天城内已经不可能再待得下去,画着他容貌的通缉令恐怕已经贴遍全城。
这下水道也不是什么安全之地,随时可能有追兵赶来。
而且,若他是自由下坠到这根管道的话,那么接下来的逃亡路线必须换一根管道。
许天睁开眼,一双暗瞳在黑暗中闪着绿色荧光。
他伸手在地上散落的灵血上一抹,将之尽数吞噬,而后直接踏入奔涌向前的污水中,顺手捞走了昏迷不醒的青梅。
一刻钟过后。
许天站在没膝的污水中,按他的行进速度来估算,现在早已出了沐天城城池范围,头顶已经是郊区的荒野。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裂隙,管道在此中断,污水如瀑布般从断口处落下。
下方约百米的深度,一道汹涌地下河奔流而过。
许天立在管道边缘望去,裂隙崖上下左右,数十上百个和他所处管道相似的管道都在喷涌着污水。
下水道这地下工程的浩大程度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断崖对面十余米之隔,是已废弃的管道,也许在这道裂隙产生之前,沐天城内的污水是流到另一个地方。
许天并没有兴趣探究下水道的终点所在,他将青梅和那三只头颅一起拴在腰后,从管道爬了出去,手脚并用在崖上行进。
很快,他就爬进了另一条管道。
顺着这条管道往沐天城方向走了大约百米,许天停了下来。
他挥拳向上击碎石壁,然后在泥土里挖掘了起来。
挖掘出大约一人可通的洞之后,他便钻了进去,并不断向上挖去。
……
一刻钟后。
高炎风骂骂咧咧的出现在裂隙崖上的一个管道口里,他上下环顾,仰天大骂:“是哪个傻逼设计的沐天城下水道!”
骂声在地下裂隙里回响,久久不绝。
……
三天后,中午。
邻近沐天城的巨土村刚结束收获季节,迎来难得的一个空闲期。
村民手中的金砂是一年中最多的时候,因此一些流动于沐天府境内的商队也会特意前来。
彭碧瑶就是商队中的一员,她占据一块较大的树荫之后,熟练的将车上的商品一样样摆了开来,然后就开始扯着嗓子吆喝:“各位父老乡亲来看一看哦!从日暮山以西运来的布匹,买一份少一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很快就有人走上前来询问价格:“小姑娘,你这布匹包真的吗?日暮山已经很久没有商队敢从那走了。”
彭碧瑶笑道:“我做生意能卖您假货?大叔您就放心吧,我们商队实力非同凡响,连融会贯通境的高手都有一个。”
中年汉子仍有怀疑,他蹲下身来扯起一段缎蓝色布匹放在手上抚摸:“你这布,我怎么感觉手感不太对呢?”
彭碧瑶暗自撇了撇嘴,心道:你那手感能对就怪咯,三钱一匹的价格,你连真货一根毛都见不着,主打一个十成十假冒伪劣。
但她表面上还是绽出笑容:“大叔,我看您这是太久没摸过真货手生了吧!我们这布匹可是十成十的真品,您是不能拿那些伪造品来对比的。”
汉子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买下一匹,彭碧瑶乐开了花,忙不迭给他包了起来。
汉子正要伸手接过,却见彭碧瑶铺子上的布匹皆鼓胀起来,形成一个大包。
他张口结舌指着大包说道:“你这布…”
话音未落,布匹就猛地炸开,露出下面土地上一个大洞,一只黢黑布满泥污的手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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