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林若安醒得比风还早。

她坐起来，发现披风又一次被某人盖在自己身上。

她眯着眼看向不远处——

那家伙靠着树干睡着，手里还拿着那根闪着光的魔杖。

阳光打在他脸上，整个人就像“梦里有滤镜”。

林若安：“……真碍眼。”

她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正准备走近一点，结果他突然睁开眼。

“早。”

“你——你假装睡觉？！”

“没有，只是等你醒。”

他笑，“契约对象醒了，心跳会提醒我。”

“滚！”

“可我不能离太远。”他伸了个懒腰，

“契约法则第七条：心跳距离超过一百步，双方会头晕——你想试试吗？”

“……”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掀他法袍的冲动。

吃早饭的时候，雪林外传来马蹄声。

几位骑士披着蓝银色的披风，胸口佩着艾瑞诺斯的徽章。

为首的使者翻身下马，语气礼貌而不失冷漠：

“伊莱亚斯·莱文，陛下命你前往北境封印之地，调查魔力异常。

你——还有与你绑定的剑士——立即启程。”

林若安一怔。

“绑定？我不去。”

骑士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契约双方须共同赴任，否则契约将触发‘共痛’惩罚。”

“共痛？！”

伊莱亚斯轻咳一声：“简单说，就是一个打喷嚏，另一个也疼。”

“……”

林若安的拳头在颤。

“你们帝国的脑子都被魔法烧坏了吗？”

“习惯就好。”他语气温柔，“毕竟这叫‘婚契’不是白叫的。”

“闭嘴！”

骑士留下卷轴，策马离开。

她还没骂完，伊莱亚斯就拆开信看，眉眼间闪过一丝认真。

“看来封印出问题了。”

他抬头看她，“魔物要是越界，你那边的辰州也危险。”

林若安皱眉。

“你是说——这事跟我也有关系？”

“当然。”

他微微笑着，“我们现在是一体的嘛。”

“……”

她盯着那张笑脸，忽然觉得自己的大刀不该收。

午后，两人骑马上路。

林若安坐在前头，伊莱亚斯骑在旁边。

风吹起他披风的边角，掠过她的发梢。

“安安。”

“别乱叫我。”

“林太太？”

“再叫信不信我真砍你。”

“那……夫人？”

“莱——文——！”

他忍笑，顺手打了个响指，魔法光屏挡住了风。

“开玩笑的。”

她一愣。那层光幕温柔地包着他们，风声变得很远。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谢谢。”

他侧过头，看着她，声音低低的：

“你要是一直这样叫我名字，我就不改口了。”

“什么？”

“莱文。”他轻声说，“比被叫‘首席法师’好听多了。”

她转过脸，假装去看天。

“神经病。”

“嗯。”他笑，“你的。”

她差点从马上翻下去。

那一日，风雪渐止，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他们的影子上。

一前一后，两道光交错——

命运的线，也在那一刻，悄悄缠在了一起。

北境的风，从不讲道理。

他们走了三天，雪从膝盖高变成了腰高。

林若安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契约坑进了一个大型冰窖。

“你不是法师吗？”她裹着披风，一脸怨气，

“能不能来点实用的魔法？比如‘全身保暖’、‘传送回家’之类的？”

“有啊。”伊莱亚斯一脸正经，“但‘传送回家’要两人心意一致。”

“心意一致？”

“是的，比如我们都想回家、或者都想留下来。”

“那没救了。”她咬牙。

他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心软。”

林若安哼了一声。

“你要是再贫嘴，我就让你在雪里打滚。”

“行。”他摊手，“不过你得陪我一起。”

“……你到底哪来的勇气？”

“契约给的。”

“滚！！”

天色渐暗时，他们终于抵达北境封印区。

那是一片死寂的谷地，中央竖着数根刻满符文的石柱。符文间闪着红光，像心脏在跳。

“那不正常吧。”林若安皱眉。

伊莱亚斯神情也变得严肃：“魔力暴走……有人破坏了封印。”

他们正说着，雪地忽然震动。

几条黑影从地底钻出，形态扭曲，像被撕裂的狼。

“后退！”他扬起魔杖。

光芒爆开，雪地一瞬成白。

林若安已经拔剑。

“别挡我！”

“契约对象，请注意安全。”

“我说了别挡我——！”

她冲上前，剑光卷起雪雾，砍翻一只魔兽。另一只却从背后扑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金光轰然坠下，正好劈开那怪物。

——是他的光阵。

她回头，那家伙半跪在雪里，魔杖还在冒烟。

“你傻啊？”她吼。

“没事。”他笑得淡淡的，“护契约人是法则之一。”

“我没让你救我！”

“我知道。”他抬头，语气忽然柔下去，“可我想。”

她怔了怔。

然后咬牙，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那现在——轮到我。”

剑出鞘，风雪倒卷。她一剑穿过最后一头魔兽的心脏。

雪花在空中炸成一片银光。

他在后面看着，眼里是少见的笑意。

“原来你生气的时候，也挺帅。”

“闭嘴。”她喘着气。

“好。”

他举起手，指尖轻点她手背的契约印记。

那道金光忽然亮了。

她愣了一下，心跳莫名乱了几拍。

“干嘛？”

“修复能量。”他笑，“契约需要平衡。”

“你别乱碰我！”

“可你现在的魔力在我体内乱跑。”

“谁让它乱跑的！？”

“你。”

“我——”

他摊手，一脸无辜。

“契约共鸣，你情绪太强烈，魔力自己过来了。”

林若安：……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想掐死一个人又舍不得”。

夜里，封印暂时稳定。

风雪小了些，篝火摇曳。

她半靠在石头上，盯着那家伙。

“伊莱亚斯。”

“嗯？”

“你一直……都这样不正经？”

他抬眼，笑得温柔。

“有时候。

但你笑的时候，我就特别正经。”

她：“……”

他：“现在也挺正经的。”

她咬牙。

“我真该早点把那剑插你嘴里。”

“那就等明天。”他轻声说，“明天你可以再试一次——看能不能赢我。”

风雪静止了一瞬。

她别开视线，小声嘀咕：

“那我就赢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