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提早下班来到医院。

心底因聚会带来的波澜尚未平复，竟又在病房外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阿姨，我和韩立是老同学，来看看你们是应该的。”

我推门进去，婆婆笑着拉过我：“悦悦来了！正好，韩立的同学也来了，你们还是高中同学？”

文佳琪抢先一步，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挑衅：“对啊，真巧！思悦，我们又见面了呢！”

韩立适时解释：“佳琪刚回国，碰巧遇到，一起来看看爸。”

佳琪，他叫她佳琪。

这个称呼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我努力维持的平静。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雨夜——他醉意朦胧地抱着我，指尖的温度，呢喃的依赖，最后却化作一声“佳琪”。

那份被当作替代品的刺痛，此刻与眼前这个亲昵的称呼重叠，让我的呼吸不禁为之一滞。

婆婆感慨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工作那么忙还来看我们。特别是悦悦贴心又孝顺，我和他爸就盼着抱孙子了……”谈到病重的老伴，她的眼圈红了，“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他爸走之前看到……”

韩立的父亲在三年前突发脑梗，被送进ICU，如今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生命体征。

我能理解婆婆的担忧，也知道此刻该做什么。

我亲昵地挽住婆婆：“妈，您又瞎想了，您和爸爸都会长命百岁的。至于孩子嘛……”

我俏皮地眨眨眼，看向韩立：“我们明天就生！是吧，韩立？”

韩立早已知道我哄婆婆的方式，默契接话：“是的。”

婆婆被我逗笑。

我用余光瞥向文佳琪，她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

看见没，你只是个局外人！

无论过去在他心里留下多深的印记，此刻能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的家人，是我。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一片寂静，唯有引擎低沉的嗡鸣。

韩立率先打破沉默：“谢谢！”

我偏头，看着明灭光影中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我知道他在谢什么，谢我用插科打诨化解了关于孩子的沉重话题；也谢我……没有在文佳琪面前让他难堪。

一股混合着委屈和不甘的情绪悄然涌动，将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不客气”冲散，转而变成：“如果真要谢我，就给我一个奖励吧！”

他转头看我，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想要什么奖励？”

我迎着他的目光，眼底深处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请一周假，陪我去旅行吧！就我们两个人。”

想当初结婚时，我们都没有去蜜月旅行，因为他家所有的积蓄，都毫无保留地投入了他爸爸的治疗中。

我一直渴望有机会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去创造只属于我们两人的时光。

韩立沉默片刻，指尖轻敲方向盘：“最近项目关键期，可能抽不出一周，周末短途可以吗？”

我的心微微下沉，又是工作。

似乎每一次我提出需要他陪伴的时候，工作总是第一个挡在前面的理由。

“好啊，那就周末。”我故作轻快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