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侯府侧门外。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
陈炎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装进麻袋里打了一顿,浑身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尤其是后脑勺,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哎哟卧槽……”
陈炎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脖颈子,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晃了晃有些发懵的脑袋,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站在台阶上,一脸冷若冰霜的翠儿。
而在他脚边,还扔着一个寒酸的小包袱,以及一张轻飘飘的白纸。
“翠儿,这……这是几个意思?”
陈炎指了指地上的东西,又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
难道老子穿越还没满三天,就遭了抢劫?
不对啊,就算是抢劫,哪有把自己往家门外扔的道理?
翠儿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炎。
“姑爷,您就别装傻了。”
“您在翠红楼干的好事,您自己心里没数吗?”
“二小姐说了,宁国侯府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这是休书,那是您的铺盖卷。”
“从今往后,您走您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您是死是活,是富贵是讨饭,都跟宁国侯府再无半点瓜葛!”
陈炎愣住了。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张纸,借着晨光看了一眼。
字迹娟秀却透着股决绝。
休书二字,更是触目惊心。
“不是,这就把我休了?”
陈炎傻眼了,他就是做个生意,还没做成,至于给他休了吗?
穿越大军千千万,没有自己这么丢人的了吧?
陈炎叹了口气,随即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
“行,休了就休了。”
陈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休书折好揣进怀里。
“不过翠儿,你帮我给二小姐带句话。”
“这宁国侯府的大门,把我扔出来容易。”
“但这送神容易,请神难。”
“日后若是再想请我回来,那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陈炎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府内骤然响起。
“谁要请你回来?”
紧接着,侧门缓缓打开。
苏沁月身着一袭素色长裙,俏脸含霜,迈步走了出来。
她目光如刀,在陈炎身上狠狠剐过。
“陈炎,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我苏沁月就是去大街上随便找个乞丐,找个缺胳膊少腿的残废。”
“也绝不会再让你这个只会惹祸的混账踏进侯府半步!”
陈炎看着眼前这个绝美的女子,心中却毫无波澜。
甚至还有点想笑。
上一个说这种话的人,脸都被全网几亿人给抽肿了。
“好,你了不起,你清高,二小姐有骨气!”
陈炎竖起大拇指,“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咱们后会无期!”
说完,陈炎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袱,潇洒地往肩上一扛。
苏沁月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翠儿,回府!”
“关门!”
苏沁月一甩衣袖,转身就走,仿佛多看陈炎一眼都会污了眼睛。
翠儿赶紧跟了上去。
“咣当!”
沉重的大门在陈炎面前重重关上,震落了几缕灰尘。
门栓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陈炎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摸了摸鼻子。
“这就被扫地出门了?”
“也好,无拘无束,正好大展拳脚。”
他掂了掂肩上的包袱,感觉里面似乎有点分量。
打开一看,除了两件换洗的粗布衣服外,竟然还有九锭银子,以及一些散碎的银子跟铜钱。
加起来约莫有一百两重。
在大雍朝,这一百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了。
陈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嘴硬心软的娘们。”
“行吧,看在这一百两银子的份上,以后遇到难事儿了,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手。”
他将银子揣好,抬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太阳隐隐正当头,晒得人身上直冒油,街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
陈炎站在十字路口,有些迷茫。
“接下来去哪呢?”
“回陈家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根据记忆,陈家村那就是个穷山沟。
一家八口人挤在两间漏风的茅草屋里,一年到头连顿肉都吃不上。
还得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
他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可不是为了去种地的。
“不能回去。”
“既然来了这帝京,那就是进了这大雍朝最繁华的名利场。”
“要想在这个时代活出个人样,还得是在这城里。”
“这一百两银子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做点小本买卖的启动资金了。”
陈炎打定主意,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得租个房子,最好是离市集近点,方便考察市场。”
他伸手拦住一个路过的货郎,塞了两枚铜钱过去。
“老哥,打听个事儿,这附近的伢行怎么走?”
……
一个时辰后。
宁国侯府,东院书房。
檀香袅袅,却压不住屋内那股子沉闷压抑的气氛。
苏沁月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自从把陈炎赶出府后,她就有些心绪不宁,心脏跳的厉害。
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些什么。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况。
“二小姐,您就别多想了。”
翠儿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轻声劝慰道:“那陈炎已经走了,休书也写了。”
“就算那个公子找上门来,咱们也可以推说是陈炎个人的行为,与侯府无关。”
“况且……”
翠儿顿了顿,语气凝重道:“咱们招赘婿,本来就是为了做戏给外人看的。”
“如今婚礼办了,全帝京的人都知道二小姐嫁了个乡巴佬。”
“这名声虽然难听了点,但至少能打消世人猜测的念头。”
“现在把那个惹祸精赶走,也算是及时止损。”
“这样分开,对侯府,对陈炎那个傻子,都好。”
苏沁月放下笔,长叹了一口气。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疲惫。
“理是这个理。”
“但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安。”
“那个陈炎,看似无赖,但行事却透着股子让人看不透的邪气。”
“我就怕……”
她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且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那个负责看守大门的管事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书房门口。
“二……二小姐!”
“不好了!出大事了!”
苏沁月心中咯噔一下,那股不安瞬间变成了现实的恐惧。
她猛地站起身,厉声问道:“慌什么?究竟何事?”
管事抬起头,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写满了惊恐。
“宫……宫里来人了,指名道姓要找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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