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李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愣在当场。
中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炎。
拒绝了?
他竟然拒绝了?
这可是多少人求神拜佛都求不来的通天大道啊!
只要点个头,那就是从贱籍赘婿一步登天,成为朝廷命官,甚至名留青史。
这陈炎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陈兄,你……你再说一遍?”
李解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陈炎却是一脸的不耐烦,伸手掏了掏耳朵。
“我说不去。”
“兄台,我是个赘婿,赘婿就要有赘婿的觉悟。”
“那种抛头露面、为国争光的高大上活儿,不适合我这种只认钱的俗人。”
“万一输了,还得背锅,我又不傻。”
陈炎一边说着,一边还把怀里的金票拿出来重新数了一遍,生怕少了一张。
苏沁月站在一旁,此时心中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恼怒。
庆幸的是,这混蛋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没答应这种掉脑袋的事儿。
恼怒的是,这混蛋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面对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只想抱着那一千两黄金过日子。
“你……”
李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炎的手指都在哆嗦。
“商贾习气!简直是市井小民!”
“你空有一身才华,却毫无担当!”
“你对得起你写出的‘王师天下一统日’吗?”
陈炎翻了个白眼,根本不吃这一套。
“兄台,别跟我谈情怀,伤钱。”
“再说了,你花一千两黄金买诗,不也是为了拿去装……咳咳,拿去应付那三国大比吗?”
“既然如此,那我把诗卖给你,你去参加不就完了?”
“何必非要拉上我?”
李解被怼得哑口无言。
他倒是想自己去,可他是皇帝啊!
皇帝亲自下场跟别国的使臣比试,赢了是应该的,输了那就是丢大雍的国格。
况且,文比题目千变万化,只有这首《示儿》怎么够?
想到这,李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陈兄,你有所不知。”
“这三国文比,并非只比一首诗。”
“那齐、吴两国的使团有备而来,题目必然刁钻古怪。”
“若是到时候出的题目与这首《示儿》意境不符,比如要写风花雪月,或者山水田园。”
“那我拿这首诗上去,岂不是牛头不对马嘴?”
李解一脸的忧心忡忡。
“所以,必须要有大才之人坐镇,方能见招拆招,立于不败之地啊。”
陈炎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哦……原来是担心库存不够啊。”
“这好办。”
陈炎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眼神就像是狼看见了小肥羊。
“兄台,实不相瞒。”
“刚才那首《示儿》,只是我随手涂鸦之作。”
“像这种级别的诗,我肚子里没得一千,也有八百。”
“只要钱到位,甭管什么题材。”
“要多少,我有多少!”
轰!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洪泰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八百首?
还是《示儿》这种级别的传世之作?
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吧!
这简直就是要把全天下的才气都给垄断了啊!
苏沁月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她猛地冲到陈炎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
“陈炎!你疯了吗?”
“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这是欺君……这是欺骗贵人的大罪!”
“你若是拿不出那么多诗来,到时候不仅是你,整个宁国侯府都要跟着遭殃!”
“闭嘴!别乱说话!”
苏沁月是真的怕了。
这位可是当今天子啊!
你在他面前吹这种牛皮,一旦兑现不了,那就是把天子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那就是灭九族的死罪!
陈炎却像是没听见苏沁月的警告一般。
他反手拍了拍苏沁月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娘子,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
“咱们现在谈的是几千两黄金的大生意。”
说完,陈炎转头看向李解,眉毛一挑。
“怎么样?兄台。”
“你是想要豪放的?婉约的?边塞的?还是田园的?”
“一首一千两黄金,童叟无欺。”
“要不要来个套餐?”
李解死死地盯着陈炎,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心虚的痕迹。
但他失败了。
陈炎的眼神清澈见底,除了贪婪,就是自信。
那是对自己才华有着绝对掌控力的自信!
李解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若是真如陈炎所说,那大雍这次……不仅能赢,还能赢得漂亮至极!
甚至能将齐、吴两国的文脉彻底压断!
“好!”
李解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爆发出摄人的光芒。
“陈炎,只要你能拿得出来。”
“钱,不是问题!”
“我现在就出题!”
李解也不废话,直接在大厅里踱了两步,目光落在挂在墙上的一把宝剑上。
“此次大比,既有武斗,那必然少不了兵戈之气。”
“若是题目是‘剑’,或者是‘侠客’。”
“你可能作诗?”
陈炎想都没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单手负后,昂首挺胸。
一股凌厉的气势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仅仅四句。
一股肃杀、潇洒、快意恩仇的侠客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李解瞳孔猛缩,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意境!这画面感!
然而陈炎并没有停。
他向前迈出一步,声音铿锵有力: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轰!
最后这两句一出,就像是一把绝世利剑出鞘,寒光照亮了整个中堂。
李解只觉得头皮发麻,体内的热血瞬间被点燃。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是何等的霸气!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又是何等的洒脱与高傲!
“好!好诗!”
李解激动得面红耳赤,双手都在颤抖。
“这才是真正的侠客行!”
“这才是大雍男儿该有的气魄!”
“一千两!这首诗值一千两!”
李解转头冲着熊霸天吼道:“给钱!快给钱!”
熊霸天此时也听傻了。
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听得懂这诗里的杀气和牛逼。
“给!老臣给!”
熊霸天哆哆嗦嗦地又掏出一叠金票,心里却在滴血。
这特么就两千两了啊!
长信侯府虽然有钱,但也经不起这么造啊!
陈炎接过金票,笑眯眯地塞进怀里。
“怎么样?兄台,还来吗?”
“刚才那是武侠风,咱们再来个边塞风?”
“万一对面出题考边关战事呢?”
李解此时已经彻底上头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赌徒,而陈炎就是那个百发百中的庄家。
“来!你作!”
“若是边关苦寒,将士思乡,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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