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炎说了句告辞后,大步流星的就朝门口走去。
洪泰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要是让这金麒麟跑了,宁国侯府复兴的希望岂不是也就跟着跑了?
洪泰一个箭步冲上去,再次拦住了陈炎的去路,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贤婿!贤婿你要去哪啊?”
“这天色也不早了,府里已经备下了晚宴,咱们翁婿俩还得好好喝两杯呢。”
苏沁月虽然心里还有些别扭,但那天子还在旁边看着,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两步。
“陈炎,留下吧。”
“之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以后在府里,没人敢再轻视你,你的待遇……和正经姑爷一样。”
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然而,陈炎却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家子。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两根手指夹着,在苏沁月面前晃了晃。
“苏二小姐,这可是您亲笔写的休书,上面白纸黑字,盖着手印呢。”
陈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按照大雍律例,这休书一出,咱们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我现在就是个路人甲。”
“留下来吃饭?不合规矩吧?”
“您不是最讲规矩的吗?”
这一番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苏沁月和洪泰的脸上。
苏沁月看着那张休书,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早知道这无赖肚子里真有货,她刚才手怎么就那么欠呢?
“陈炎,那休书……”
苏沁月刚想说那是气话,作不得数。
陈炎却直接打断了她,将休书小心翼翼地折好,重新塞回怀里,还在胸口拍了两下。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这休书可是我的护身符,也是我的自由证。”
“有了它,我陈炎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再也不用被人当垃圾扔出门。”
说到这,陈炎转过头,冲着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熊霸天招了招手。
“那个谁,长信侯。”
“你刚才不是说要送我吗?”
“这八抬大轿还算数不?”
熊霸天本来正因为那五千两黄金心疼得直哆嗦,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得跟两盏大灯笼似的。
机会啊!
这是天赐良机啊!
宁国侯府这群蠢货把人往外推,这不正好便宜了他老熊家吗?
只要把这位爷伺候好了,不仅能在天子面前露脸,说不定还能把那五千两黄金给赚回来!
“算数!当然算数!”
熊霸天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横肉都在欢快地颤抖。
他冲过去,一把推开挡路的洪泰,那架势就像是护食的恶犬。
“起开起开!没看见陈公子要起驾了吗?”
“陈兄弟,只要你愿意,这轿子以后就是你的专座!”
“咱们走!哥哥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这破落户的宁国侯府,不住也罢!”
陈炎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苏沁月和洪泰,以及李解拱了拱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告辞!”
说完,他大摇大摆地钻进了那顶金丝楠木的大轿子里。
“起轿!”
随着熊霸天那破锣嗓子的一声吆喝,八名精壮的轿夫稳稳抬起轿子。
在一群长信侯府家将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宁国侯府。
只留下一地鸡毛,和几个面色铁青的人站在中堂门口吹冷风。
“唉……”
李解看着那远去的轿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看着苏沁月和洪泰,眼中的怒其不争都要溢出来了。
“你们宁国侯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苏沁月低着头,一言不发。
面对天子的训斥,她无从反驳,也不敢反驳。
她是真的看走眼了。
谁能想到一个为了几十两银子跟丫鬟斤斤计较的男人,胸中竟然藏着那般波澜壮阔的家国情怀?
“罢了,罢了。”
李解一甩衣袖,语气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与失望。
“七日后的三国大比,若是文斗输了,你宁国侯府就等着被御史台那帮人唾沫星子淹死吧!”
说完,李解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轿子离去的方向。
“影子,我们走。”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解身后。
两人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了宁国侯府的大门外。
直到李解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洪泰这才敢大口喘气,他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抽干了。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洪泰拍着大腿,一脸的如丧考妣。
“那么大个金麒麟,就这么让熊霸天那个杀才给捡走了。”
“沁月啊,你说你……你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苏沁月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冷绝美的脸庞。
此时那张脸上,也写满了懊悔与复杂。
“父亲,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休书已经给了,他也走了。”
“难道还要我再去把他绑回来不成?”
洪泰一听这话,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必须请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请回来!”
洪泰猛地站起身,在大厅里来回踱步,那双精明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
“你想想,刚才那位爷的态度。”
“他可是把陈炎捧到了天上去,没有直接表露身份,就是准备暗中培养,以后重用!”
“若是陈炎真能在三国大比上大放异彩,那我宁国侯府就是大功一件!”
“咱们苏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哥……你哥苏翌在北疆虽然战功赫赫,但毕竟是个武夫。”
“朝中那些文官早就看咱们不顺眼了。”
“若是咱们府里出了个文坛魁首,那可就是文武双全,谁还敢小瞧咱们?”
苏沁月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无力。
“道理我都懂。”
“可他一心要走,甚至还拿着休书当护身符,我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让我去给他下跪磕头吧?”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敢吭声的翠儿,突然弱弱地举起了小手。
“那个……小姐,家主。”
“奴婢有个法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苏沁月和洪泰同时转过头,异口同声道:“讲!”
翠儿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姑爷刚才不是说了吗?那休书是他的护身符,也是自由证。”
“那也就是说,只要没了那张休书……”
“他不就还是咱们侯府的赘婿吗?”
苏沁月眼前一亮,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偷?”
“这……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堂堂侯府千金,去偷前夫的休书?
这也太掉价了!
洪泰却是眼前一亮,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偷什么偷?那叫拿回属于自家的东西!”
“那纸是咱家的,墨是咱家的,印泥也是咱家的。”
“凭什么给他?”
“翠儿说得对!只要休书没了,他就还是我洪泰的女婿!”
“就算他闹到官府去,没有证据,官府也不敢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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