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的风向,在这一瞬间彻底逆转。
原本那种被羞辱的憋屈感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抓住了对方小辫子,疯狂输出的快感。
“你……你胡说八道!”
赵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炎的手指都在剧烈抽搐。
“本使何时说过要代表大雍出战?”
“这就是个风月场,你少在这里偷换概念!”
陈炎哪里会给他辩解的机会。
他转过身,冲着周围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大声喊道。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才子佳人!”
“大家都听到了吧?”
“这两位使臣,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等会儿大家伙儿散了之后,可千万别忘了帮这两位‘痴情种’宣传宣传。”
“就说齐国副使赵元,和吴国猛将韩元。”
“为了咱们大雍的一个青楼女子,不惜背叛君王,抛弃祖宗。”
“这种‘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必须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尤其是要传回齐国和吴国,让他们的皇帝陛下也跟着高兴高兴!”
这一招,可谓是毒辣至极。
这是要把赵元和韩元往死里整啊。
要是这种谣言真的传回国内,哪怕是假的,政敌也会把它变成真的。
到时候,他们俩不死也得脱层皮。
“好!我们一定传!”
“明儿早上,这消息就能传遍整个帝京!”
“不出三日,就让那齐皇和吴皇知道,他们的使臣在咱们大雍干的好事!”
众人纷纷起哄,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大仇得报的兴奋。
赵元此时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想他堂堂稷下学宫的第一辩才,如今竟然被一个赘婿用这种无赖逻辑给逼到了绝路。
若是此事传出去,他哪里还有脸回到大齐?
“混账,混账东西!”
赵元怒吼一声,双目赤红。
“你个牙尖嘴利的贱民,竟敢如此污蔑本使?”
“来人,给我杀了他!”
“本使要把他那张嘴给撕烂。”
随着赵元一声令下。
几个齐国的护卫拔出腰间的长刀,就要冲上台去。
韩元也是一脸狰狞,握紧了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赵兄,何须侍卫动手?”
“老子这就拧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区区一个赘婿,死了,也没人给你伸冤。”
说着,韩元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带着一股腥风,直扑陈炎而去。
那砂锅大的拳头,直奔陈炎的面门。
如烟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就要挡在陈炎身前。
“公子小心!”
然而,陈炎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他轻轻一推,将如烟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随后,他不退反进。
那一身慵懒的气质在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尸山血海的冷冽与狠辣。
就在韩元的拳头即将砸中他鼻梁的瞬间。
陈炎双目一凝,迅速使出快若闪电、势大力沉的正蹬腿。
这是后世特种部队最简单,也最实用的杀招。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陈炎那穿着千层底布鞋的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韩元的小兄弟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韩元那前冲的庞大身躯,瞬间夹紧双腿,双手捂裆,猛地跪在了地上,疼的子牙利嘴。
那张满是横肉的脸瞬间扭曲成了猪肝色,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陈炎的这一脚,可谓是石破天惊。
让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
谁都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赘婿,竟然一脚踹飞了吴国的猛将?
这特么是幻觉吧?
就连赵元也吓得倒退了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炎收回脚,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大雍百姓。
忽然气沉丹田,爆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都特么愣着干什么?”
“是爷们儿的,就给老子上!”
“这帮蛮夷在咱们的地盘上动刀子,那是没把咱们大雍的男人放在眼里?”
“打死这帮狗日的。”
“出了事儿,宁国侯府担着。”
“都给老子往死里打。”
陈炎这一嗓子,彻底点燃了众人心中的那团火。
尤其是最后那句“宁国侯府担着”,更是给了所有人一颗定心丸。
压抑已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
“去他妈的使臣!”
“敢在翠红楼撒野,打他!”
“揍死这帮叛国贼!”
无数只酒杯、盘子、甚至是凳子,如雨点般朝着齐、吴两国的使团砸去。
紧接着,无数热血上涌的汉子冲了上去。
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
场面瞬间失控,变成了一场大乱斗。
赵元抱头鼠窜,哪里还有半点文人的风度。
“别打了!别打了!”
“我是使臣!我是副使啊!”
“哎哟!谁特么踢我屁股?”
如烟站在角落里,看着这混乱而又热血的一幕,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看向陈炎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个男人……
真的好疯狂。
陈炎却没有恋战。
他很清楚,这种群体性事件,一旦官府介入,那就不好收场了。
趁着混乱。
他一把拉住如烟那柔软无骨的小手。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风紧,扯呼!”
说着,他拉着一脸茫然的如烟,猫着腰,钻进了混乱的人群。
从后门溜之大吉。
只留下那被他当成背锅侠的“宁国侯府”的名号。
在这喧嚣的翠红楼里,久久回荡。
……
此时。
宁国侯府,正堂。
洪泰刚刚端起茶盏,正准备润润嗓子,压压今天的惊。
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
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
“哎哟!烫死老夫了!”
洪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水渍,一边有些心神不宁地看向窗外。
“怎么回事?”
“老夫这右眼皮,怎么一直跳个不停呢?”
“该不会……那个混账女婿,又在外面给老夫惹祸了吧?”
夜色如墨,帝京的街巷错综复杂,宛如一张巨大的蛛网。
陈炎拉着如烟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在狭窄的巷弄里七拐八拐。
两人跑得飞快,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身后那喧闹的打砸声逐渐远去,最终只剩下几声犬吠。
直到跑到一条僻静的护城河边,陈炎才停下脚步。
他松开手,大口喘着粗气,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河边的柳树下。
“我说……如烟姑娘,你这体力也太差了吧?”
陈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嫌弃地看了一眼扶着柳树、上气不接下气的如烟。
“才跑了两条街,你就喘得跟风箱似的,以后要是遇到了土匪强盗,你这就是送人头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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