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应天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昨晚他可是命令心腹去放蛇教训陈炎。
手下说找了竹叶青,那是竹叶青啊!
剧毒无比!
咬一口神仙难救!
按理说,陈炎现在就算没凉透,那也该躺在板板上等着出殡了。
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长信侯府的大门口?
还没等熊应天想明白,后脑勺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鬼叫什么?”
熊霸天收回那只蒲扇般的大手,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家儿子。
“大清早的,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陈炎是你叔!是你爹我的拜把子兄弟!”
“他来串门那是天经地义!”
“你这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又背着老子干什么亏心事了?”
熊应天捂着后脑勺,疼得呲牙咧嘴。
他缩了缩脖子,眼神闪烁,哪里敢承认。
“没……没啊。”
“爹,我这就是太激动了,太想念陈叔了。”
坐在旁边的侯夫人刘氏,有些心疼地看了儿子一眼。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熊应天的脑袋,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
“侯爷,您轻点。”
“天儿身上还有伤呢,要是打坏了脑子,以后还怎么袭爵?”
熊霸天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就他这猪脑子,打坏了说不定还能变聪明点。”
说完,他转头看向门口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管家。
大手一挥,颇为豪气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把陈公子请进来!”
“若是怠慢了贵客,老子扒了你的皮!”
管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熊霸天整理了一下衣领,又指了指熊应天。
“你个逆子,给老子听好了。”
“等会儿陈炎进来,你给老子把态度放端正点。”
“要是敢给你陈叔甩脸子,老子今天就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熊应天缩在椅子上,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心里却把那几个办事不力的手下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没过一会儿,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
陈炎拎着盒子,脚步急促地地走进了饭厅。
他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衫,手里依旧拿着那把折扇。
虽然面容有些疲惫,眼底带着几分血丝。
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与嚣张,却是一点没减。
当陈炎的目光扫过坐在桌边的熊应天时。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那一瞬间,熊应天只觉得后背发凉,仿佛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
“哎呀!贤弟!”
熊霸天哈哈大笑,像个热情的肉球一样迎了上去。
“这一大早的,哥哥我还以为听岔了呢。”
“来来来,快坐!”
“正好早饭刚摆上,咱们哥俩喝两杯?”
陈炎侧身避开了熊霸天那个想要给他来个熊抱的大手。
他走到桌边,看了一眼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侯爷,饭就不吃了。”
“今日登门,是有件要紧的事,想请侯爷帮个忙。”
熊霸天一愣,随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嗨!咱们兄弟之间说什么请不请的?”
“贤弟的事就是哥哥的事!”
“说吧,是要钱还是要人?”
“就算是你要天上的月亮,哥哥也给你搭梯子去摘!”
陈炎摇了摇头,神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把昨晚在翠红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熊霸天。
正端着茶杯装样子的熊应天,听见后,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喷了对面的刘氏一脸。
刘氏顾不上擦脸,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地看着陈炎。
熊霸天更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整个饭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打了使臣?
还是两个?
这特么是捅破天了啊!
“贤……贤弟,你没开玩笑吧?”
熊霸天脸上的肥肉剧烈抽搐着,声音都在颤抖。
“那可是两国使臣啊!”
“代表的是齐国和吴国的脸面!”
“这……这就是陛下,轻易也不敢动他们啊!”
陈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没开玩笑。”
“当时情况紧急,那两个蛮夷欺辱我大雍女子,我一时没忍住。”
“而且……”
陈炎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昨晚刑部的缇骑出动了。”
“如烟姑娘为了不连累无辜,被抓进了刑部大牢。”
“那帮文官主和派,还有太后那一党,肯定会借题发挥。”
“如烟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必死无疑。”
说到这,陈炎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已经彻底傻眼的熊霸天。
“侯爷,我知道您路子野。”
“我想请您联系昨天那位买诗的贵公子。”
“这件事,只有他能摆平。”
熊霸天此时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陈炎竟然是个这么能惹祸的主儿。
这哪里是金麒麟啊?
这分明就是个扫把星,是催命鬼啊!
殴打使臣,这可是外交事故!
搞不好就要引发两国战争的!
到时候别说救人了,就是整个宁国侯府,甚至加上他长信侯府,都得跟着一起完蛋!
“贤弟啊……这……这事儿太大了啊!”
熊霸天擦了一把额头上冷汗,急得直跺脚。
“那位爷虽然身份尊贵,但这可是国事!”
“而且现在太后把持朝政,那位爷也是如履薄冰。”
“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去得罪两国,还要跟太后硬刚?”
“这……这根本不可能啊!”
一旁的熊应天此时终于回过神来。
他心中狂喜。
好啊!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本来还想着怎么弄死你,没想到你自己作死!
“陈炎!你个疯子!”
熊应天猛地跳起来,指着陈炎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自己找死就算了,为什么要来连累我们熊家?”
“那是使臣!是你能打的吗?”
“你就是个贱籍赘婿!烂命一条!”
“为了个青楼婊子,你要拉着所有人给你陪葬吗?”
“爹!赶紧把他轰出去!跟他划清界限!”
“不然咱们全家都得被抄斩!”
陈炎冷冷地瞥了熊应天一眼。
那眼神中并没有愤怒,只有一种看死人的淡漠。
“闭上你的鸟嘴。”
“我和你爹说话,没你插嘴的份。”
“至于你昨晚干的好事,咱们回头再慢慢算账。”
熊应天被那眼神一扫,只觉得裤裆一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昨晚干的好事?
难道他发现了?
不,不可能!那几个杀手就算失败了,也不敢把他供出来!
熊应天在心里疯狂安慰自己,嘴上却不敢再吭声了。
陈炎转过头,再次看向熊霸天。
“侯爷,我知道这事儿让您为难。”
“空口白牙让人去拼命,确实不地道。”
“所以,我准备了一份厚礼。”
“一份足以让那位爷动心,足以让大雍国力翻倍,足以让他在朝堂上挺直腰杆的厚礼!”
熊霸天一听这话,眼神有些恍惚。
国力翻倍?
挺直腰杆?
这口气也太大了吧?
“贤弟,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熊霸天苦着一张脸,像是吃了黄连一样。
“你就是把龙肉拿出来,那位爷也不一定敢冒这个险啊。”
陈炎没有说话。
他将盒子放在饭桌上。
然后当着熊霸天的面,缓缓打开。
露出了里面那一小撮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细沙状晶体。
“这是……”
熊霸天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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