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范建送李小翠回家后，自己回到出租屋，开始清算本月开支。

房租：0（王秘书垫付）

水电：0（王秘书垫付）

吃饭：1200块（含三次麻辣烫、两次外卖、一次超市采购）

交通：300块（地铁+共享单车）

意外支出：88块（五菱宏光租金）

不可描述支出：2000块（给李小翠奶奶买按摩椅，匿名寄的）

当前余额：1423.38元。

他看着这个数字，叹了口气。以前他钱包里少了十万块都察觉不到，现在少了十块就心疼。

他打开微信，给范思思发消息：

范建：【你什么时候回国？】

范思思：【不是说了吗，明天。】

范建：【别胡闹，赶紧滚回伦敦。】

范思思：【晚了，我已经在机场了。哥，准备好接驾哦~】

范建：【你敢来公司，我就把你信用卡全停了！】

范思思：【爸已经停了。我现在用的是我妈留给我的副卡，你管不着~】

范建感觉血压飙升。他母亲去世前，给范思思留了一张私人银行的副卡，额度不高，但足够她挥霍。他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看来，老头子也不知道。

他正准备打电话教育妹妹，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奶奶（李小翠家的）】

他愣了，他什么时候存的这号码？接起来一听，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声音：

是小范吗？我是小翠的奶奶。她跟我说，最近在公司多亏你照顾。我没什么文化，不会说话，就想谢谢你。对了，你寄的按摩椅收到了，太好用了！就是贵了点，让小翠别乱花钱……

范建懵了。他没留过电话，更没告诉过奶奶他是谁。只有一种可能——李小翠存的。

她把他的号码存为小范，还给了奶奶。

奶奶，范建喉咙有点紧，您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奶奶说，小翠这孩子命苦，爸妈走得早，就我一个老太婆拖累她。她在大城市不容易，你多帮帮她。你是个好孩子，奶奶谢谢你。

电话挂了。范建握着手机，坐在出租屋的破床上，忽然觉得，这个月所有的憋屈、尴尬、穷酸，都值了。

他打开微信，给李小翠发消息：

范建：【奶奶打电话给我了。】

李小翠：【啊？她怎么有你电话？】

范建：【你给的吧。】

李小翠：【……我存你号码的时候，她看见了。对不起。】

范建：【没事。按摩椅她喜欢就好。】

李小翠：【很贵吧？我慢慢还你。】

范建：【不用还。就当是……项目奖金预支。】

李小翠：【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我分期还，每月500，还20个月。】

范建：【那你喝西北风？】

李小翠：【我少点外卖，多喝白开水。】

范建看着这句话，笑了。他回复：

【行，那你请我吃20个月的麻辣烫。每月一次，不许赖账。】

【成交！】

他放下手机，看着窗外上海的夜景。这座他生活了25年的城市，第一次让他有了归属感。

不是因为钱，不是因为权，而是因为一碗58块的麻辣烫，一个塑料草莓发夹，和一通来自乡下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