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李无常!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传来了鬼差那沙哑的、充满怒气的叫嚣声。
卷帘门被砸的震天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拆掉。
刚附身到纸人里的陈玥,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她下意识的想要躲起来。
李无常却显得很镇定。
他放下笔,对陈玥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别怕,他们进不来。”
他说着,走到了门口。
这家纸扎店,是他师傅传下来的。
店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法器。
一砖一瓦,一梁一柱,都刻有符文阵法。
别说是两个小小的鬼差,就算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文判官亲至,也别想轻易闯进来。
李无常没有开门。
他只是将引魂灯的光芒熄灭,然后靠在门上,隔着一道卷帘门,与外面的人对峙。
“大半夜的,砸别人家门,就是你们阴司的规矩?”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了出去。
门外的叫嚣声,停顿了一下。
随即,是更加愤怒的咆哮。
“少废话!李无常,你胆子不小啊!”
是那个高个子鬼差的声音。
“竟然敢包庇阴司重犯,还打伤了我们!你这是公然与阴司为敌!”
“重犯?”
李无常冷笑一声。
“一个阳寿未尽的枉死女孩,在你们嘴里,怎么就成了重犯?”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奉的是谁的令,下的又是哪门子的格杀令?连引路人的规矩都敢破,你们的胆子,才真叫不小。”
李无常的话,句句诛心,直指问题的核心。
门外的两个鬼差,一时语塞。
他们确实是奉了文判官的密令,要将陈玥“处理”掉。
但这种事,是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
破坏规矩,截杀枉死魂魄。
任何一条罪名,都足以让他们魂飞魄散。
“你……你休要狡辩!”
矮个子鬼差色厉内荏的喊道。
“我们是奉命捉拿‘异常魂体’!那个女鬼,就是异常!你窝藏她,就是同罪!”
“那你倒是说说,她怎么个异常法?”
李无常不依不饶。
“判官的命令文书呢?城隍的批复呢?拿出来我看看。”
“你……”
两个鬼差彻底被问住了。
他们哪有什么文书批复。
一切都是口头密令。
见他们说不出话,李无常继续追击。
“两位官差,我劝你们想清楚。”
“一个枉死魂魄,背后牵扯多大,你们心里有数。今天你们要是能拿出正规手续,我李无常二话不说,开门交人。”
“可要是没有……”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那我今天,就跟你们耗到底了。”
“这个女孩的死,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惊动了哪位阎王爷,查到了谁的头上,可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了。”
这番话,软硬兼施,有理有据。
既表明了自己的强硬立场,又暗示了事情的严重性,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门外的两个鬼差,沉默了。
他们不是傻子。
他们也知道,这件事背后水很深。
本来以为,只是处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鬼,手到擒来。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李无常。
不仅实力诡异,还懂规矩,油盐不进。
最要命的是,他的那盏灯和那本名录,都透着古怪。
尤其是那本名录,竟然能硬抗拘魂索一击。
这绝对不是普通引路人该有的东西。
他们不敢再硬闯了。
这个纸扎店本身就透着邪门,再加上里面那个煞星。
硬闯,讨不到好果子吃。
沉默了半晌。
高个子鬼差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少了几分嚣张,多了几分阴狠。
“好,很好。”
“李无常,你很有种。”
“你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
“你包庇重犯,袭杀命官,我们已经上报城隍司。你的名字,以经被记录在案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阴司的通缉犯!”
“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又恶狠狠的补了一句。
“你等着!”
撂下这句狠话,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无常靠在门上,静静的听着。
直到确认他们真的走了,他才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了。
但也正如对方所说。
他,被通缉了。
从一个恪守本分的引路人,变成了一个阴司的通缉犯。
这一切,只用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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