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常走出了王大师的办公室。

在他身后，那扇厚重的红木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奢华的一切。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迷茫，就像一个初次接触到“神迹”的普通人。

他甚至还对着前来送行的前台女孩，礼貌的点了点头。

一路走到电梯口，他都保持着这副伪装。

直到电梯门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人。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表。

表的旁边，挂着一个做工精巧的银质钥匙扣，上面是一个小小的、镂空的麒麟挂坠。

这是他今天特意佩戴的“道具”。

在刚才离开办公室，与王大师握手告别的时候，他假装一个没拿稳，这个钥匙扣从他手腕滑落，掉在了地上。

就在他弯腰去捡的那一瞬间。

一个比米粒还小的，几乎透明的纸鹤，从麒麟挂坠的镂空处悄然分离。

它借着关门带起的微弱气流，如同一点尘埃，无声无息的飘起，最后落在了办公室门边那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的褶皱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连王大师那种级别的精神力高手，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这只纸鹤，不是凡物。

它是李无常以自身灵力温养了数日的“窃听器”。

它没有任何攻击性，灵力波动也微弱到了极致，就像一粒沙子。

它的唯一作用，就是将它“听到”的一切，通过一丝微弱的心神链接，传递回李无常的脑海。

王大师的办公室，被强大的精神力场所笼罩。

任何主动的灵力探查，都会瞬间被发现。

所以，李无常只能用这种最原始，也最稳妥的办法。

……

回到纸扎店。

天色已近黄昏。

店里一如既往的昏暗、安静。

角落里，那个承载着陈玥魂魄的纸人，静静的站着。

看到李无常回来，纸人的头轻轻动了一下。

“怎么样了？”

陈玥的声音从纸人内部传来，带着一丝紧张。

“找到了。”

李无常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他没有过多解释。

他走到店铺**的太师椅上坐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集中全部心神，去链接那只远在几十公里外的纸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太阳落下山头，城市亮起了万家灯火。

纸扎店里，没有开灯。

李无常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如同一尊雕像。

他的心神，穿过喧嚣的都市，来到了环球贸易大厦23楼那间奢华的办公室。

通过纸鹤的“耳朵”，他能听到办公室里的一切。

空调的微风。

王大师平稳的呼吸声。

他似乎在冥想，几个小时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李无常很有耐心。

就像一个经验最丰富的猎人，他可以为了最终的捕获，潜伏很久很久。

夜，渐渐深了。

就在李无常以为今晚不会再有任何收获的时候。

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在办公室里响起。

李无常的精神，瞬间绷紧。

他听到王大师从冥想中退了出来，接起了电话。

“喂？”

王大师的声音，不再是白天那种慈悲温和，而是变得谦卑，甚至有些谄媚。

“是的，大人……是的，是我。”

“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祭品……祭品的质量您放心！绝对的‘极品’！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个魂魄至纯至净的女孩。”

魂魄至纯至净。

李无常的拳头，在黑暗中悄然握紧。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王大师连连点头。

“是，是，我明白。”

“今晚，就在今晚子时，我会举行最后的‘净化盛宴’。”

“用她的完整灵魂，来完成祭坛的最后充能。”

“到时候，一定能打开通道，恭迎鬼差大人您……亲临人间！”

“轰！”

这几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李无常的脑海中炸响。

净化盛宴！

完整灵魂！

恭迎鬼差亲临！

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杀意和寒气。

与纸鹤的心神链接，因为他剧烈的情绪波动，瞬间断开。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信息。

今晚子时。

他们要献祭一个女孩的完整灵魂。

他们要让阴司的鬼差，降临到人间！

李无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晚上十点。

距离子时，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时间，刻不容缓。

调查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是战争。

他从太师椅上站起身，走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

工作台上，摆放着各种扎纸人的工具和材料。

他看着这些东西，深吸了一口气。

今晚，他要让这些人，见识一下。

一个纸扎匠，真正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