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小墨就醒了。他自己穿好衣服，还把侦探笔记、彩色铅笔和玩具放大镜一股脑塞进小背包里，背着包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嘴里念叨着“妈咪怎么还不起床，再不起就赶不上考察墨叔叔啦”。

苏晚是被孩子的脚步声吵醒的。她洗漱完走出卧室时，就见小墨正站在玄关处，踮着脚尖够鞋柜上的鞋，小背包带子还歪在一边，露出里面的侦探笔记一角。

“别急，我们十点才要到墨家，现在才七点半呢。”苏晚走过去，帮小墨把背包带子调整好，又蹲下来帮他系好鞋带，“先吃早饭，吃完早饭我们再慢慢过去，好不好？”

小墨点点头，却还是拉着苏晚的手快步走到餐桌前。早餐是简单的牛奶和煎蛋，小墨却吃得飞快，嘴里还不忘跟苏晚确认“考察计划”：“妈咪，我们到了墨家，是不是先送文件给墨叔叔？送文件的时候，我可以观察他的眼睛吗？我还想看看他的手，浩浩说，厉害的人手上都会有茧子！”

苏晚无奈地摇摇头，又觉得孩子的认真很可爱：“可以，但不能一直盯着墨叔叔看，那样不礼貌。还有，不许随便问墨叔叔问题，知道吗？”

“知道啦！”小墨用力点头，几口吃完剩下的煎蛋，背起背包就拉着苏晚往门口走，“妈咪我们快走吧！万一墨叔叔出去开会了，我们就见不到他了！”

从家到墨家集团，坐地铁需要四十分钟。小墨在地铁上一刻也没闲着，从背包里掏出侦探笔记，趴在苏晚腿上画画。他画了墨家集团的大致轮廓（是他昨天在网上搜的图片），还在旁边标注了“入口”“电梯”“墨叔叔办公室”的位置，甚至画了几个小小的小人，代表“保安叔叔”和“墨叔叔的助理”。

“妈咪你看，这是我们的路线。”小墨指着笔记本上的画，“我们从大门进去，先找前台姐姐，然后去墨叔叔的办公室送文件。送文件的时候，我就观察墨叔叔的眼睛和手，收集线索！”

苏晚看着笔记本上稚嫩却清晰的路线图，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头：“我们的小侦探真厉害，连路线都规划好了。”

小墨得意地扬起小脸：“那当然！侦探做事都要提前规划的！”

九点半，两人终于到了墨家集团楼下。看着眼前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楼，小墨忍不住仰起头，嘴巴张成了“O”形。大楼的外立面是银色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身姿挺拔得像两尊雕像，比小墨在动画片里看到的“城堡守卫”还要严肃。

“妈咪，墨叔叔的公司好大呀！”小墨拉着苏晚的手，小声感叹，“比我们幼儿园的教学楼大好多好多！”他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侦探笔记，快速画下大楼的轮廓，还在旁边用铅笔标注：“目标地点：墨氏集团，楼高约20层，安保等级高（门口有2个保安，看起来很厉害），需谨慎接近，避免被保安叔叔当成坏人。”

苏晚看着孩子认真记录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她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袋，确认里面的设计稿没少，才牵着小墨往大楼里走：“我们只是来送文件，不是来‘探险’的，别把保安叔叔当成坏人呀。”

“我知道！”小墨收起笔记本，把玩具放大镜揣进兜里，“我只是记录一下情况，这是侦探的基本操作！”

走进大楼大厅，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大厅的地面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天花板上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前台的位置在大厅**，两个穿着职业装的姐姐正微笑着接待来访的客人。

苏晚牵着小墨走到前台，刚想说明来意，就见小墨突然放慢了脚步，小手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墨正盯着大厅左侧的方向——那里有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正是墨时衍。

小墨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趁着苏晚跟前台说话的间隙，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又故意放慢脚步，等苏晚往前走了两步，他突然深吸一口气，趁着旁边的保安不注意，小身子像颗小炮弹一样，猛地朝墨时衍的方向扑过去——

“哎呀！”随着一声小小的惊呼，小墨的身子撞在了墨时衍的西装裤上，手里的侦探笔记“啪”地掉在地上，几支彩色铅笔滚了出来，其中一支红色的铅笔还顺着大理石地面，一直滚到了墨时衍的脚边。

苏晚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赶紧回头：“小墨！你没事吧？”

小墨却没顾上捡笔记，而是仰着小脸，对着墨时衍眨了眨眼睛，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没看到你……”

被撞的墨时衍，原本正和身边的助理说着什么，感受到腿上的力道，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脚边的小不点。当他的目光落在小墨的脸上时，原本冷冽的眼神骤然顿住——这孩子的眼睛，怎么和自己这么像？是那种带着暖调的深棕色，尤其是在灯光下，像两颗浸了蜜的咖啡豆，透着单纯又机灵的光。

“没摔疼？”墨时衍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尾音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他弯腰，修长的手指捡起地上的侦探笔记，指尖触到封面时，还愣了一下——那上面画的放大镜，幼稚却鲜活。

可当他翻开笔记本，瞳孔瞬间微微收缩——第一页就是他的简笔画，旁边写着“重点候选人：墨时衍”，后面还跟着“待考察”的字样。再往后翻，每页都记录着“候选人标准”“考察计划”，甚至还有他的公开资料摘抄，旁边用彩色铅笔标注着“符合”“重点关注”。

小墨趁机伸出小手，拽住墨时衍的西装裤下摆，小手指着笔记本上的画，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叔叔，你看！这是我画的你！你是不是叫墨时衍呀？我叫苏小墨，你可以叫我小墨！”

苏晚这时候也跑了过来，看到笔记本上的内容，脸瞬间白了。她赶紧想把小墨拉开，一边拉一边对着墨时衍道歉：“墨总对不起！孩子不懂事，胡乱画的，我马上带他走，不会打扰您工作的！”

可墨时衍却没动，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小墨脸上，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亲切感——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却又多了几分鲜活的灵气。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在城西医院附近救过的女人，当时对方昏迷前，似乎模糊地说了一句“我的孩子……”，现在想来，那个女人的眉眼，好像和眼前的苏晚有几分相似。

“你叫苏小墨？”墨时衍蹲下身，视线与**齐。他的动作让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墨总什么时候对一个陌生孩子这么温和过？连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助理，都忍不住悄悄掏出手机，想记录下这罕见的一幕。

“对！我叫苏小墨！”小墨用力点头，还从背包里掏出玩具放大镜，假装很专业地“考察”起墨时衍的脸，“叔叔，你的眼睛和我一样，都是棕色的，身高也很高，符合我的‘爹地标准’哦！我妈咪说，我爹地是个很厉害的人，你这么厉害，肯定也很适合当爹地！”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前台的两个小姐姐捂着嘴，眼里满是惊讶；墨时衍的助理更是直接僵在原地，手里的文件都差点掉在地上。

苏晚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赶紧捂住小墨的嘴，对着墨时衍鞠躬：“墨总实在对不起！孩子年纪小，胡说八道的，我现在就带他走！”

可墨时衍却突然笑了——不是那种客套的假笑，而是从眼底漫出来的真笑，嘴角微微上扬，冷冽的气场瞬间柔和了不少。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小墨的头，指尖触到孩子柔软的头发时，心里竟莫名觉得踏实：“你的‘爹地标准’，还有其他的吗？”

小墨眼睛一亮，赶紧掰开苏晚的手，兴奋地说：“还有！三年前要在城西医院附近出现过！叔叔你三年前去过那里吗？”

墨时衍看着孩子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窘迫的苏晚，缓缓点了点头：“去过。”

“那太好了！”小墨欢呼一声，又拽住墨时衍的手，“那叔叔你肯定就是我要找的爹地候选人！我们今天可以做个‘考察任务’吗？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厉害！”

墨时衍看着孩子眼里的光，又想起三年前那个未完成的遗憾，心里突然做了个决定。他站起身，对着苏晚说：“苏小姐，既然是来送文件的，不如一起上去谈？正好，我也想听听小墨的‘考察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