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狗叫声戛然而止。

苏铭推开门，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片枯叶在风中打转。他皱了皱眉，正要回屋，楼道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低沉的吼叫。

“别咬！别咬！”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明显的慌乱。

苏铭转身，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气喘吁吁地冲上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狗绳。绳子另一端,一只斗牛犬正拼命往后扯,四爪在地面上刨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是一只体型壮硕的斗牛犬,黑色的皮毛上布满伤疤,眼神凶狠得像要择人而噬。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每靠近一步,吼声就提高一个调门。

“苏医生！”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喊,“快帮帮我！这畜生要疯了！”

苏铭认出了他——老李,住在三单元的退休工人。社区里的人都知道,老李养了一只脾气暴躁的斗牛犬,见人就吠,咬伤过好几个路人。

“老李,怎么回事？”

“这畜生今天发疯了！”老李擦了擦额头的汗,“早上就不对劲,见谁吠谁,刚才差点咬了我老伴！”

斗牛犬猛地扑向老李,老李手一滑,狗绳差点脱手。苏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绳子,用力往后拽。

“松手！”他冲老李喊。

老李愣了愣,松开手。

斗牛犬失去束缚,立刻转身朝苏铭扑来。它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寒光。

苏铭没有后退。

他双眼紧盯着斗牛犬的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右手保持着握绳的姿势,左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下。

“巴顿。”他的声音很轻,但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

斗牛犬的动作顿了一下。

它喉咙里的咆哮依旧凶猛,但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系统界面突然在视野边缘浮现。

【目标:斗牛犬·巴顿】

【情绪:暴怒、痛苦、恐惧】

【伤势:背部慢性损伤、皮肤感染】

【心理创伤:长期误解、孤立感】

苏铭盯着界面上的信息,心里一沉。

“老李,你家巴顿背上是不是有旧伤？”

老李愣住:“你怎么知道？”

“它之前是不是被车撞过？”

“对啊！”老李瞪大眼睛,“三年前被撞的,当时我以为它没事,后来就没管了。”

“没管？”苏铭皱眉,“那它后来有没有经常乱叫,或者脾气变得暴躁？”

“有啊！”老李拍了拍大腿,“我还以为它天生就这脾气！”

苏铭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巴顿。

巴顿还在低吼,但身体已经微微颤抖。它的眼神里不再只有凶狠,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

“巴顿不是天生坏脾气。”苏铭说,“它只是疼。”

老李张了张嘴,没说话。

苏铭蹲下身,缓缓靠近巴顿。

“巴顿,我知道你疼。”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哄小孩,“我能帮你,你得信我。”

巴顿的吼声弱了下来。

它盯着苏铭,眼神里充满戒备。

苏铭伸出手,掌心朝上,停在巴顿面前。

“来,闻闻。”

巴顿犹豫了几秒,终于凑过来,鼻子在苏铭的手心上嗅了嗅。

苏铭趁机激活通灵功能。

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

他“看到”了巴顿的记忆碎片——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剧痛,无尽的夜晚,背部像被针扎一样疼。主人不理解,总是骂它“疯狗”、“畜生”。巴顿想告诉主人它疼,但主人听不懂。它只能用吠叫来表达,但换来的只有更多的责骂和隔离。

巴顿孤独、痛苦、绝望。

它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被理解。

苏铭的心被狠狠揪住。

他轻轻抚摸巴顿的头,然后用力按在它的后颈上。

巴顿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软了下来。

“老李,进来。”苏铭回头,“我要给巴顿做检查。”

老李跟在后面,进了动物之家。

小泽从里屋跑出来,看到巴顿,眼睛亮了:“爸爸,好大的狗狗！”

“小泽,先到外面玩。”苏铭说。

小泽乖乖退到门外,探着头往里看。

苏铭把巴顿牵到诊疗台前,示意它趴下。

巴顿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趴了下来。

苏铭掀开巴顿背上的皮毛,仔细检查。

背部有一片明显的凹陷,皮肤发红,还有几处溃烂的伤口。

“老李,你看。”苏铭指着伤口,“这是陈年旧伤,一直没好。伤口感染了,引发了慢性疼痛。”

老李凑过来,脸色变了:“这么严重？”

“不仅如此。”苏铭继续说,“巴顿的暴躁不是天生的,是疼痛引起的。它想告诉你它不舒服,但你听不懂,它只能用吠叫来表达。”

老李的脸涨得通红:“我……我真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苏铭站起身,走到医疗柜前,拿出消毒液、纱布和消炎药,“我先帮它处理伤口,然后配点药,定期吃,很快就会好。”

“真的能好？”老李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能。”苏铭点头,“但你得配合我,按时给它吃药,多陪陪它。”

老李用力点头。

苏铭开始处理巴顿的伤口。

他动作很轻,尽量不让巴顿感到疼痛。消毒液倒在伤口上,巴顿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但没有吠叫。

“乖,马上就好。”苏铭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轻声说话。

巴顿的眼神逐渐放松。

它抬起头,看了苏铭一眼,然后轻轻舔了舔他的手指。

老李站在旁边,目瞪口呆。

“这……这还是我家巴顿吗？”

苏铭笑了笑,没说话。

他在巴顿的伤口上涂抹药膏,然后用纱布仔细包扎。整个过程中,巴顿出奇地配合,没有一丝反抗。

系统界面再次弹出。

【治疗进度:80%】

【情绪:放松、信任】

【建议:继续安抚,建立长期联系】

苏铭松了口气。

他包扎好伤口,拍了拍巴顿的头:“好了,以后每天来换一次药,很快就能好。”

巴顿打了个哈欠,趴在诊疗台上,眼睛半闭。

老李走过来,伸手想摸巴顿,巴顿却往苏铭身边蹭了蹭。

老李愣住,眼眶有些红。

“苏医生……我是不是对巴顿太差了？”

苏铭站起身:“不是差,是不理解。动物不会说话,但它们有感受。你只要多观察,多陪伴,它就能感受到你的爱。”

老李用力点头,声音哽咽:“我以后会的。”

苏铭拿出一瓶药,递给老李:“这是消炎药,每天两次,饭后吃。记得按时来换药。”

“好！好！”老李接过药,连连道谢,“苏医生,太感谢你了！多少钱？”

“不要钱。”苏铭摆摆手,“第一位病人,免费。”

“那怎么行？”

“我说了算。”苏铭笑了笑,“你能信任我,把巴顿带过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老李眼眶更红了。

他牵着巴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小泽跑进来,扑到苏铭怀里。

“爸爸好厉害！”

苏铭揉了揉小泽的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苏铭走到窗边,看到几个老太太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看见没？那狗刚才还凶得很,现在温顺得像只猫。”

“真是怪了,苏铭到底怎么做到的？”

“听说他以前是动物园的兽医,技术肯定不差。”

“那咱们要不要也让他看看？我家猫最近总掉毛。”

“行啊,反正也不贵。”

苏铭听着外面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

口碑,正在慢慢扩散。

夜幕降临。

小泽已经睡着了,橘子蜷缩在他身边,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苏铭坐在诊疗台前,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一个叫“萌宠探长”的账号。

【萌宠探长:苏医生您好,我是本地宠物公众号萌宠探长的编辑小陈。听说您开了一家流浪动物救助站,还治好了社区里那只出了名的暴躁斗牛犬。我们想做一期专题报道,不知道您是否方便接受采访？】

苏铭盯着这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动物之家被更多人知道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点击回复。

【苏铭:可以,明天下午方便吗？】

消息发出去,对方几乎秒回。

【萌宠探长:太好了！明天下午三点,我准时到！期待您的故事！】

苏铭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

【社区正面评价进度:15%】

【危机任务完成度:1/5】

【提示:继续救助流浪动物,提升社区口碑】

苏铭看着进度条,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前面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困难等着他。

但他不会放弃。

为了小泽。

为了那些还在黑暗中挣扎的生命。

为了证明,他值得被信任。

窗外传来一声猫叫。

苏铭抬头,看到一只黑猫蹲在窗台上,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

黑猫跳下窗台,消失在夜色中。

苏铭关上窗户,走到里屋,看了眼熟睡的小泽。

他轻轻盖好被子,然后走回诊疗台,开始整理明天采访要说的内容。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行行字。

夜很深,星星一颗一颗亮起来。

动物之家的灯,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