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撒谎。
如果让她知道我知道了“规则”,我会死。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张信纸揉成一团死死攥在手心,汗水瞬间浸透了纸团。
“我在找私房钱。”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被抓包的无赖丈夫,甚至故意让那把裁纸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本来想藏在猫窝里的,结果这蠢猫……不知道吃了什么,突然就炸了。吓死我了,真晦气。”
我一边说,一边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踢了一脚旁边的猫砂盆。
赌一把。赌这个怪物的设定是“完美的妻子”,而在这个设定里,丈夫藏私房钱是“合理”的逻辑漏洞。
妻子握着剔骨刀的手指松了松。
她脸上那种非人的僵硬感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无奈”的人类表情。
“真是的,老公你藏钱就藏钱,弄得这么脏。”她叹了口气,并没有追究猫为什么会原地爆炸,仿佛这只是一件打碎花瓶的小事,“快去洗洗,这里我来收拾。”
她提着刀走进房间,蹲下身,开始用手——直接用手,去抓那些黏腻的内脏碎片。
我忍住呕吐的冲动,转身冲进洗手间。
冷水泼在脸上,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这不是家。这是一个副本。
我是唯一的玩家,而那个东西,是BOSS。
洗完脸,我借口去客厅倒水,开始迅速检查房子的出口。
防盗门锁死了。钥匙插进去根本转不动,门缝被一层灰白色的物质封死,摸上去像凝固的水泥,又像骨头。
我凑到猫眼前往外看。
外面不是熟悉的楼道,而是一片翻涌的浓雾。雾气中隐约有什么巨大的阴影在游动,偶尔闪过鳞片般的反光。
出不去。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背靠着门,颤抖着展开手里那个被汗水浸湿的纸团。
刚才太慌张,我没看完。
纸团的背面,居然还有一行字,是用红笔写的,字迹比正面更加狂乱,甚至划破了纸张:
“补充条款:妻子是这个屋子里唯一能保护你的东西。外面的东西更可怕。前提是——你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发现你知道真相。一旦她意识到你不再爱她,或者你害怕她,保护伞就会变成绞肉机。”
我死死盯着这行字。
厨房里传来剁骨头的声音。
笃、笃、笃。
一下比一下重。
“老公,今晚给你做红烧狮子头哦。”妻子的声音从厨房飘来,愉悦得让人胆寒,“肉很新鲜。”
我低头看了一眼脚边。
煤球的尸体不见了。
深夜十一点五十。
我躺在床上,身边是那个刚刚吃完“红烧狮子头”的妻子。她的身体冰冷得像一块冻肉,呼吸间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甜腥味。
为了活命,我必须扮演一个除了睡觉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丈夫。
我假装发出均匀的鼾声,手却在被窝里死死攥着手机。
屏幕亮度调到了最低,摄像头悄悄探出被角,对准了卧室的天花板——按照规则,十二点后不能照镜子,但我没照镜子,我看的是手机屏幕。
我想知道,当我睡着的时候,她到底是什么。
时间跳动到00:00。
屏幕里的画面变了。
睡在我旁边的那个“人形物体”,突然从背部裂开了一条缝。
没有血,就像脱下一件紧身衣。一张完整的人皮缓缓滑落,堆叠在床单上。
皮囊之下,是一团不可名状的黑色流体。无数根细小的触手在空中挥舞,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时刻都在崩解重组。
我的牙齿开始打颤,拼命咬住嘴唇才没叫出声。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信号栏明明显示是**的“X”,却收到了一条微信。
发件人是住在对门的邻居老王。
我颤抖着点开那条信息,只有一句话:
“快跑!!!别信那个纸条!那是‘食谱’!你看反了!!!”
食谱?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如果你看到了头,请假装那是气球”——这是为了让我们无视怪物的特征,降低警惕,方便进食?
“不要相信猫”——是因为动物能感知危险,它在让我们切断唯一的预警系统?
“妻子是唯一能保护你的东西”——这根本不是保护,这是圈养!这是在告诉食物:别乱跑,待在盘子里最安全!
我一直都在照着怪物的口味,把自己腌制成一道完美的菜肴。
一股凉气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
我猛然抬头,不再通过屏幕,而是直接看向天花板。
哪里还有什么天花板。
上方密密麻麻全是眼球。成千上万只充血的眼睛,挤满了整个房间的上空,每一只都在死死盯着我,带着戏谑和贪婪。
而我的身边,那团黑色的物质重新凝聚,那个被脱下来的人皮“头颅”被几根触手重新撑了起来,凑到了我的面前。
一只冰冷、黏腻、还没有完全套好皮囊的手,缓缓搂住了我的脖子。
那张脸贴在我的耳边,嘴角裂到了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锯齿。
“亲爱的……”
她的声音不再是人类的伪装,而是像无数个冤魂在摩擦玻璃。
“你的心跳为什么这么快?你……是不是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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