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曼。
我警惕地抓起一块石头,慢慢地挪了过去。如果她还是那个怪物的傀儡,我发誓,我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砸碎她的脑袋。
当我凑到她身边时,我看到她的背脊在月光下微微起伏。
我颤抖着伸出手,探向她的脖子。
热的。
那种冰冷的触感消失了,指尖传来的是细腻温热的皮肤触感,还有微弱的脉搏跳动。
她不再是那个精致的像纸人一样的假货,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咳咳.......”
沈曼剧烈的咳嗽起来,吐出一滩黑色的粘液。
她费力地撑起身体,抬头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幽深,有的只是极度的虚弱和迷茫,还有终于解脱的泪光。
“它……被关回去了?”她的声音沙哑,好像很久没有说过话的样子。
我瘫坐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咳咳……”扯动我断裂的肋骨,我吐出一口血沫,“结束了。”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感觉伤口疼的钻心,但心里却涌起一股疯狂的快意。
经过短暂的交谈,沈曼这个女人被囚禁了整整十年,她的灵魂被挤压在躯壳的角落里,眼睁睁看着那个怪物借着她的皮囊吃人。
但是现在我没有时间同情她,也没有时间去医院。
我强撑着站起来,这栋宅子现在给人一种很别扭的感觉,那种压抑、让人窒息的气场正在崩塌。
我跌跌撞撞地冲回别墅,直奔三楼书房。
那里有一个暗格,之前我在寻找开箱子的方法时发现的,当时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但现在,那种阻挡我的无形力量消失了。
我用椅子砸开了暗格的木板。
灰尘飞扬,里面躺着一张用不知名兽皮制成的流转着暗金色光芒的纸。
纸上是所有规则的原本,但是字迹在飞速消失。那是上一任“主人”——被吞噬的倒霉蛋留下的印记。
纸上的文字提醒我,这栋宅子遵循着一个古老残酷的规则:谁战胜了恐惧,谁镇压了邪祟,谁就是这里的主人。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继承权争夺战。
那怪物输了,它滚回了井底。而现在,这张无主的王座空着。
我手抖得厉害,不是因为疼,是因为贪婪。
我抓起地上那支钢笔,准备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没墨!!!
没有墨水,那就用血!
我右手抓住左手的伤口,用力一扯,刚刚有点不流血的伤口又像决堤似的哗哗往下淌。
我用笔尖蘸着鲜血,在字迹消失前的最后几秒,我重重地在最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默”
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整栋宅子忽地一震。
那种崩塌的感觉没了。走廊里的烛光也稳定下来,发出柔和的暖黄光晕。墙壁上那些遮盖镜子的黑布,像失去了某种吸附力,纷纷飘落到了地上。
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满脸血污,狼狈不堪,但眼睛亮的吓人。
我的倒影没有扭曲,更不需要自毁双目。
镜子里的我,在笑。
这栋价值数亿的豪宅,还有这里所有的秘密和财富,从这一刻起,它姓林了。
一年后。
深秋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洒在这一千多平的客厅里,把昂贵的羊毛地毯照得暖烘烘的。
我坐在露台的藤椅上,看着花园里忙碌的工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银行的入账短信,数字长得让我懒得去数后面的零。这宅子地下的藏品,随便一件,都够一个普通人吃十辈子。
“林先生,您的下午茶。”
沈曼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职业装,端着泡好的大红袍走了过来。她气色红润,那个在深夜里啃食生肉的怪物好像从未存在过。她现在是我的私人秘书,也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我底细的人。
她把茶杯轻轻放在我手边,手指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我的手臂。这次,我没有躲。
“枯井那边又加固了一层封印,还是按照您新订的规则,每个月15号用朱砂填土。”
我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
这一年里,我把那份《守则》又重新修订了一遍。
守则第一条:【本宅主人林默的话,是最高指令。】
守则第二条:【夜间巡逻者,需向井底投放牲畜。】
我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林先生,起风了。”沈曼轻声提醒,顺手帮我披上了一件外套。
“是啊。”我舒服地眯起眼睛,“但,风再大,也吹不进这栋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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