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头顶,就见到洞窟的岩石像是被溶解了一样,裂缝中有一股水流顺着周围的岩壁淌下来,冲出好几道小水沟。
这些水很明显具有腐蚀性,像是岩石被划开瞬间浇下来一堆,浇在人身上了,剩下的就要跟漏油似得慢慢往外淌。我看了眼陈达望,道:“你犯罪同伙就死在这?”
陈达望道:“估计是。别他妈叫犯罪同伙,跳过去。”他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用力两口气,助跑带跳跃,颇有点跳远冠军的专业水准,只是一步就跳过去了,然后我就听见他“啊”地一声惨叫,头上就冒起了一股青烟。
上方的水滴溅到陈达望脑袋上了。
陈达望再试两次剃光头当个和尚能以假乱真,戒疤不用愁。见他跟开水烫过的死猪一样活蹦乱跳,我也不敢笑,生怕报应到自己身上,硬着头皮跳了过去。
那些虫子的行动速度不是很快,没有追上我们,但光是在后面跟着就让人寝食难安了,说实话我甚至有点不敢想象洞穴里面到底有什么,可谓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我拿不定主意,道:“大旺,怎么办?”
陈达望指着流出酸性液体的岩缝,呲着牙道:“你看。”
一只大号的地鳖从里面挤了出来。
我道:“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这个?”
陈达望拍着自己的脑瓜子,道:“斗子里很多事情超出常理,这些虫子估计就是吃多了死人肉变成这样的。”
那些虫子似乎并没有直接追上我们的意思,但是离得也不远,尤其是在视野狭小的洞窟里,我唯恐看不见的地方钻出来一只再给我来一下子,就有点着急,道:“屁话!死人肉难道就这么邪性?你当老子三岁小孩呢!再说外面那两具尸体根本就没被吃光。我说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除了脑袋上的痛感让陈达望的声音变得扭曲之外,他简直就是气定神闲,道:“莫着急,那两个死人没被吃,估计是虫子的产卵期到了,它们在人体里产卵。你看,它们虽然看起来挺凶猛,但只要不是掉进虫堆里,逃跑还是很容易的。我要告诉你的是这种地方没那么危险,但你不能被吓到,否则就要命了,那两个人估计就是被吓……我我……我操!”
他话说到一半,那只岩缝里爬出来的大号地鳖,忽然抖出来一对翅膀,以极快的速度朝我们飞来。
妈的,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陈达望编不下去,索性不编了,对准了飞来的虫子就是一巴掌,没想到还挺准,直接打下来了。他跑过去拼命踩了两脚才罢休,一招手道:“走!”
我没等他说,就已经踏上了逃跑的路,早知道陈达望的话一句都不能信,我根本就没当真。他这么说明显怀有一定的安慰心理,恐怕是害怕我被吓傻了,可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人。
我跑了一会儿就不知道往哪里走了,洞窟实在太多岔路,就跟蚂蚁巢穴一样,根本分辨不清方向,我都怕跑一跑又绕回去和那些虫子碰个正着。
陈达望也停下来,我就问他:“现在怎么办?”
他道:“我哪知道啊!没想到下面是洞窟不是墓葬,我也看不出门道,咱们只能瞎猫碰死耗子了。”他倒是一点不犹豫,说完就随便选了个岔口跑了进去。
我本来想找找之前下来的人是不是留下什么痕迹,但是时间不允许,而且地面是岩石,头上是岩石,周围都是熔岩石,除非有人刻意留下痕迹,否则很难找到。
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有陈达望在我还不至于慌乱无措,心说就算死了也有人给我陪葬,我怕个毛啊?
可惜他不是个妞。
我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陈达望忽然又停下来,估计是怕我撞他身上,猛地往旁边一窜,而后道:“停!”
他又往后退了两步,把手电移到岔路口的岩石上,在离地三十公分左右的地方,有一条浓重的黑色短线。
这条短线像是用刷子刷上去的,本身并不明显,不仔细看的话很难注意到,我伸手摸了一下,黑色短线就被蹭掉了一些颜色粘在手上,一闻就有股淡淡的墨香味儿。
这是墨汁!
我道:“行啊大旺,眼睛挺尖啊。”
陈达望道:“这是啥?”
我心说没文化真可怕,嘴上道:“是墨汁,看样子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但不知道多长,洞窟里太潮湿,三五年恐怕也是有可能的。”
陈达望道:“真正潮湿的地方你逛一趟就有可能搞成半身不遂,这才哪到哪。不过这东西……能是那个队伍留下的吗?”
我摇了摇头,道:“耳朵长肚脐眼上盖住了么,我说了有一段时间了,不可能是。”
刚说完,我就悚然一惊,猛地想起我爷爷托老李给我的那些纸张,上面也是用墨汁临摹的,难道这墨迹,是我爷爷留下的?
可是那盗洞明显是最近才打下来的,我爷爷要是来过,不可能没打盗洞就进来了啊。
陈达望道:“既然有标记,咱们就先顺着标记走。”
看来只能这么办了,可我心头更加疑窦重重,在前行的路上就试探地问陈达望:“我看那盗洞是新的,这个地方以前应该没人来过吧?”
陈达望道:“不清楚。光是盗洞不能说明问题,不同的盗墓贼打盗洞的位置也是不一样的,说不定别的地方还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点心不在焉,摇了摇头道:“没什……咦?这还有。”
就在我们的前方,又出现一个墨汁刷出来的标记,不过这个标记不是一个简单的短线,而是一个**的叉,在岩洞的斜上方,分外明显,乍一看就跟提示禁地似得。
在墨汁刷出来的叉下面,岩石有一部分凸起,我走过去看的就更明显了,凸起的地方颜色和岩石一样,但形状却很规则,是球状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球被埋葬在岩石里,天长地久有一部分裸露出来了。
可是石球的表面却格外光滑圆润,光看着甚至让我有一种它是金属的错觉。
我伸手想摸一摸确认下,却被陈达望一把抓住,再一次提醒我:“小心!”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着陈达望。
他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口气道:“你没看见上面的叉么,这玩意肯定有什么问题,你也不想想咱们是在什么地方,一点失误都能要了老命。”
我喘着粗气道:“你刚才还说这地方没那么危险呢。”
陈达望自知理亏,索性不和我争辩这个问题,一把把我拽开,说道:“让我来。”
他再一次掏出了他那把破刀,随后说道:“花儿,我同伙遇害那地方,你还记不记得?”
我看了眼身后,那些虫子迟迟没有追来,倒让我放心不少,转而答道:“你他妈废话。”
陈达望接着道:“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怎么遇害的,那么明显的地方看不出来吗?他也不是傻子,怎么就让酸水浇了呢?想了老半天我也想不出来。”
我道:“驴唇不对马嘴。”
陈达望这一次出奇地好脾气,竟然没骂我,而是继续以他那无比严肃的口气道:“你再看看这个,为什么画叉的人不在下面的石球上画?而是在上面?他画叉的提示一定是因为下面的石球吧。”
我有点反应过来了,道:“你说这石球不能碰?”
陈达望又做了个让开的手势,我就躲得远远的,随后他也做出一副随时逃跑的准备,后背弓着,双腿弯曲,用那把刀轻轻的插在石球上。
没有想象中刀被崩开的场面,而是那把刀直接插进了石球里,紧接着陈达望立刻拔出来,整个人翻了个跟头退出去很远,我就见到被他用刀插过的地方猛然喷出一股深色液体出来,浇在地上迅速冒起了一股白烟。
陈达望的声音幽幽传来:“所以我猜这可能是虫子做出来的石囊,里面装的酸水,我同伙碰到的很小,但却是在头上,他没注意直接被烫死了。”
陈达望的话和这副场景实在太契合恐怖的气氛了,以至于我头皮发麻,半天没回过味儿来,原来随处可见的石头也这么容易害死人?
事实上我的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不是因为石头容易害死人,而是这种伪装和怪异的生物习性太过诡异,简直有点违背常理。
表象和本质的差别就在这里,会让你有不同的感受,我盯着冒着酸水渐渐萎缩的“石头”,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我看到的景象是真的?
说实话,这比机关陷阱还让人难以接受,我宁可相信它是人为的。
酸水似乎并不能腐蚀石头,只是和地面的尘土和一些杂质起了反应,在一阵白烟过后就安静下来了。但石囊里的酸水却并不见减少,还在顺着刀口往外流淌。
陈达望把刀往他的工具袋上抹了两下,然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忽然间惊叫起来。
我吓得一哆嗦,吼道:“叫什么叫!跟杀猪似得。”
陈达望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忽然间受到很大的打击一样,草木皆兵起来,听到我的吼声他也是一个哆嗦,手电差点掉地上。随后他猛地转过身把刀递给我,道:“你闻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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