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啊”的一声捂住了眼睛。我掀开棺材盖的时候心里也是十二万分紧张，甚至做好了拔腿就跑的准备。

当我看清楚棺材里的东西之后，却愣住了。

说实话，我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盘算，就算发现棺材里蹦出个丧尸我也不会太意外。

然而，里面却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靠的更近了些，把手机的后置手电筒打开，在棺材里仔仔细细照了半天，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口空棺材。

“栓子，这是什么回事？”我拍了拍栓子，他猛地跳起来，“我不看我不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发现他现在还是捂着眼，又好气又好笑，强行掰开他的手，让他去看棺材。

当他看到空无一物的棺材后，也楞了下，接着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苍白。“诈尸，田婷的尸体从棺材里爬出来，自己走了！”

“得了得了。”远处树林的老鸹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我感觉身上的白毛汗都出来了。“有没有这种可能？田婷当时就没真死？只是一口气岔了，被埋了之后，她自己又挣扎着从坟里爬了出来？你们把她下葬的时候，棺材钉钉的紧不紧？”

我记得之前看过那种地摊杂志和街头小报，上面就刊登过不少“死而复生”，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还有些被家人送到火葬场，要火化的时候，忽然从躺尸床上坐起来的。

“你把她死时候的情况原原本本给我说下，不要漏过一个地方。”看着他还是一脸茫然，我启发道，“你说她跳河死了，是在哪儿捞起来的？她当时身体被泡胀了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被我这么一提，他眼睛忽然亮了。“冲哥，田婷虽然是跳河，但不是被淹死的。”

“她跳下去的地方，水下刚好有大石，她是后脑磕碰到石头死的，所以尸体肚子里并没有喝到水。她跳下去没多久，就被人发现救了起来，但已经没气儿了。”

栓子努力回忆着。“当时她娘已经死了，她爹也不管她，其他人觉得晦气，只有我和翠儿她们凑钱给弄了个棺材，草草的给她葬了。”

“这么说，田婷有可能没死？真的像我推断的那样，她醒了之后自己从坟里爬出来走掉了！”我的呼吸有点急促。

“应该……不会吧？她的脸也被河底的石头划伤了，血肉模糊的，那样还能活吗？”栓子显然对我的推断不是很信，依然觉得是鬼。

这样猜测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忽然想到，田婷不是给我留电话号码了吗？

当着栓子的面，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田婷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后被接通了，好听的女声传了出来。“喂？”

“妈呀！”栓子低吼一声，仰面朝天摔在地上。他颤抖着，“声音确实是田婷的！”

“哪位？”电话那头的田婷听到没人说话，应该挺奇怪。

“喂，田婷吗？我是党冲。”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紧张。

“是小冲哥哥？”她有些欣喜，“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啊？”

我觉得不能绕圈子了，直截了当的问她吧。“嗯，想问你点事。我现在在茅岗屯公墓这儿。”

“……”电话那头的田婷沉默了。

“我能问问你是什么情况吗？喂？”

电话被挂断了。

当我再打过去，提示对方已关机。

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冲哥，真是诈尸，诈尸了！”虽然是之前的好伙伴，但栓子显然被这奇怪的事吓破了胆。“咱们赶紧走吧，别在这鬼地方呆了！”

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走了两步因为腿软又倒在地上，再爬起来的时候忽然痛喝，“疼！我的手！”

我从沉思中被惊醒，“没事吧？”

栓子把手举到自己面前，猛地喊起来，“血！我手上都是血！”

他摸到什么了，受伤这么严重？我三步另作两步跑过去，抓起他的手一看。哪里是什么血，却是他抓了一手花瓣。

不过这花瓣颜色确实和血液非常相似，暗红色，妖艳诡异，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等等，这花瓣我见过！我住院时候，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床头柜上的，就是这样的玫瑰花！

“这花怎么跟血似的？”霍蕾的话浮现在我耳畔。

站起来四处眺望，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开的繁茂无比的玫瑰花丛。

栓子也看到了。他喃喃自语。“是了，这是田婷种的。她生前就最喜欢玫瑰花，经常和省城来的那个老师伺候这些东西。一定是她的鬼魂从坟里爬出来种的这东西。这花不正常，肯定是人血浇的。”

他说完之后，自己被自己吓到了，怪叫一声，拉着我就跑。我感觉他今晚确实到了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了，也就任由他生拉硬拽的拉离了公墓，回到栓子家。当天半夜他就发起了高烧，第二天天蒙蒙亮，他就去找村里的神婆来作法攘灾。神婆说要作法三天。栓子人倒是不错，让我也留下来一起去去晦气，但我实在无心逗留，谢绝了他的好意。

离开的时候，神婆阴阳怪气的说，我印堂发黑，双眼无神，不好好解救的话，大难就在顷刻。

我连跟她拌嘴的心情都没有，只当没听到，当天上午就坐车回到了省城。

回到省城的第一件事，我就是去寻找田婷。她的手机从昨晚之后再也没有开机，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的住址，只有跑到电视台，问前几天参加本市选秀节目的那些选手现在都在哪里？电视台的人告诉我，节目一个月之后才举行全国赛区的比赛，这段期间选手都在自己住的地方，不统一安排。我问知道不知道田婷的住址，她说没有登记。

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市里转了大半天，我意识到，田婷如果要躲着我，靠这种方法是没办法找到她的。我想到了杨茂，让他帮我查。

杨茂倒是好找，他平时基本上都在市局呆着，我和他电话联系后，打了个车就往市局赶。

我们省城不算大，从南到北，打车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市局门口，我正要往里面进的时候，忽然发现在公安局旁边二十来米开外站着个人，在焦躁不安的抽烟。

他戴个蛤蟆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穿的跟个艺术家似的，全身上下怕是有20多个口袋，头发也乱蓬蓬的跟鸡窝一样。

我留意到他是因为他脚下的烟头实在太多了，怕是有三四十个，而且每根都是抽了几口就扔掉的。

这么抽法，不怕马上得肺癌死掉？

而且，那人在不断发抖。现在天气并不冷，他穿的那么厚，肯定不是因为冻的。

看到我在注视他，那人把衣服领子竖起来，遮住了脖子，匆匆忙忙的走了。

走到杨茂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和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案情，墙上的黑板写满了字，上面还挂着几幅大照片。看到我，他招招手，“正好，你也进来吧。我们调查张林的案子有了新的突破口。”

我闻言走了进去，侦查员小王冲我笑笑，其他的人我都不认识，我也没在意。

往黑板上瞄了两眼，我的目光被贴着的放大照片吸引。

照片上是个裸体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快要有50岁了。他大张着嘴，脸色铁青，死相很恐怖。

他的嘴里，牙齿和舌头之类的都没有了！

“这是张林的叔叔张华。根据我们的了解，张华也在半个月前遭到杀害，死相奇特。张华和张林都和两年前的一起强奸案有关，有可能是那起案件受害人的亲友报复杀人，所以我们并案处理了。”

看到我的表情并不惊讶，他倒是有些诧异，眉头一轩。“你知道了？”

我点点头。“这些事我在张林家里听他父母说了。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

话到这里，我忽然被那张大照片上的一处细节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