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喧哗什么？”

推开门，走廊上一个男人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抱着个民警的大腿，“救救我，救救我！我自首！”

看到我们一群人出来，那民警如释重负，“头儿，这人说要来自首，不过我看他神智不是很正常。”

看清这个人之后，我大吃一惊。

这不是刚才我进公安局之前，那个站在门口抽了四五十根烟的人吗？感情他这么纠结，是因为在考虑要不要自首啊。

“咦，你不是市电视台的邓导吗？”还是那个女警认出了这个人。杨茂忍不住问，“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女警忙解释道，电视台之前曾经做过一档节目，采访基层干警的，邀请她上过节目，所以她认识。

这个邓导现在还真是够落魄，神经惶急，手足无措，身上还散发着恶臭，好像是刚从粪坑里捞上来的一样，也难怪被他抱着大腿的民警一脸的嫌弃。

“你要自首什么事？”小王问他。

“我两年前参与了一起强奸案，黄庄庙那个。拘捕我吧，我错了！我宁愿呆在号子里，也不想被鬼害了啊！”这人看来真是被吓怕了。大白天的，说话还一直往身后看，像是怕忽然有鬼会窜出来。他这幅样子，让我也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他说出来的话倒是让我们大出意料之外。田婷的那件强奸案，他也有份？这我们倒是不知道。

“已经有3个人被杀了，肯定是那小婊子干的！老张当初让那小婊子用嘴，结果他的嘴就被捅烂了，老张他侄子从后面来的，他的后面就被插了木棒。俞超那小子对那小婊子玩虐待，他自己也被虐待死了。不会错的！一定是她的鬼魂！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了！”

“你们真恶心！死一千次都不为过！”那个女警已经出离愤怒了。

“救救我，救救我！”他仿佛看出来杨茂是头儿，双膝跪在地上，蹭到杨茂面前，“我认罪，我伏法！我愿意付出代价！只是别让我死！”

他狠狠扇着自己的嘴巴，痛哭流涕。“你们不知道，我今天早上知道了他们三个的死讯，把我吓的啊。这两天，我也总觉得不对劲，好像谁在盯着我。这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了，给我来个痛快吧。”

他自首的目的很明显了，不想被女鬼杀死。不过看着他这样，我忽然很想让“田婷”——不管是真田婷的鬼魂也好，假田婷也好，赶紧把他杀了。

“小王，你去负责这事。给他录份口供。”小王点点头，拉着那邓导朝审讯室走去，边走边说，“你是吞了粪吗，怎么这么臭啊……”

“不好意思啊，警官，刚才站在外面，开垃圾车那老头不长眼，把垃圾弄到我身上了……”

审讯室和会议室不在一个区，中间隔着栅栏，只有有钥匙的人才能打开，这是为了防止被审问的人逃跑的设置。

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里，我愤愤不平的问杨茂，“这种人死了更好！法律这时候反而成为他们的庇护伞了。”

“不能这么说。”杨茂摆摆手，“社会还是需要法律作为规范的。如果单个人或者某个团体可以判定人的生死，那社会就乱套了。”

我承认他说的在理，不过还是愤愤不平。

在会议室的机会，我总算有空把自己这两天的见闻告诉了杨茂。他听到田婷的棺材是空的，也很吃惊。

“这么说，我们前几天见到的田婷是假的？不是你小时候的伙伴？”杨茂沉吟起来。“她绝对是真人，不是什么鬼。”

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栓子说声音确实是田婷，而且他之前也不确定田婷到底是死没。所以我有个推断，没准那真是田婷。只是，我现在找不到她。”

“如果是这样，那昨晚的帖子很有可能就是田婷发的。刚才技术科的同事已经查到了ip地址，去抓人了。你在这儿等等结果吧。”

过了不久，民警送来个小混混。小混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萎靡不振。

“这是？”杨茂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民警。

“追踪那个帖子的楼主ip，最后在家网吧发现了这个人。他昨晚在网吧包夜，今天白天还在那儿睡觉。”

我们齐齐看着这个不知所措的小混混，怎么也看不出来他会是那个发帖的“女鬼”。

“警察叔叔，你们抓我干嘛？”小混混明显慌了，“我就是收人钱发了个帖子，犯不着抓我吧？”

帖子是他帮人发的？

“让你帮忙发帖的人是谁？老老实实交代！”杨茂喝道。“你现在已经触犯了扰乱社会秩序罪，在网上发布谣言造成恐慌，我们可以追究你法律责任你知道不！”

这么一吓，小混混当真是屁滚尿流，把知道的事情像是竹筒倒豆子一样说了。不过他所知本来就不多，告诉我们，昨天11点多，他在街上溜达的时候，一个美女叫住他，给了他个U盘，还给他100块钱，让他帮忙到网吧在论坛上发个帖子。发帖需要的账号，还有帖子的内容都在U盘存着，他只需要复制粘贴就行。

能平白拿一笔钱，小混混当然乐意。

“相貌呢，看见了吗？”

小混混带着哭腔，“她戴着墨镜还有口罩，头上还戴着帽子，我只知道是个女的，长什么样真不知道。”

他说的应该是实情。

“那个给他U盘的女人，肯定就是田婷了。这三件事肯定是她所为。”杨茂让手下把小混混带走后，点了根烟。

“可是你们之前不是审问过她吗？她有不在场证明啊。”

“不在场证明可以造假，那六七个帮她作证的人集体窜供，做伪证也不是不可能。”

杨茂吩咐下去，一方面，派人在全城搜索田婷的下落，一有发现马上逮捕。另外一方面，再把之前的那些证人全部传唤回来，重新审问。

看起来，似乎要真相大白了，只要抓到田婷，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不过，我隐隐觉得不安。如果真是复仇的话，田婷势必会再有动作。

我想到了刚才来投案自首的邓导，他到了公安局，真的就安全了？

这时候，从审讯室那边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乒乒乓乓的声音。

声音很大，而且凄惨的不成腔调，发出这声音的人应该遭受了很大的痛苦。

还留在会议室的人同时脸色一变，齐齐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

“着火啦，着火啦！”

刚到走廊上，就听到几声呼喊，前方还有火光亮起。

我和杨茂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冒着火光的洗手间门口，顿时惊呆了。

那个邓导，现在变成了火人！

他身上燃起了熊熊火光，正在痛苦的挣扎着。洗手间里并没有摆放什么易燃品，谁也不知道他身上的火是从哪儿来的。

在我们跑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邓导还想往门外走，吓得围观的人都闪开一条路。

“灭火器呢，快拿来！”有人大吼。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邓导在我面前哀嚎。求生的欲望让他躺倒在地上，来回的打滚，那火也奇怪，他这么折腾也没有小多少。

“来了，来了！”几个小警察拎着灭火器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上去就是冲着邓导一顿猛喷。

不喷还好，这一喷，邓导身上的火势更大了。

“泡沫灭火器不行，换干粉灭火器！”他们又急着跑回去拿干粉灭火器，还有人去拿拖把，砂子之类。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救回邓导的命。

他很快就不叫也不动了，像只大虾似的紧紧蜷缩着身子，身子已经黑得像是焦炭。这是被火烧死的典型死相，体内的神经因为受到刺激而痉挛收缩，导致身子缩成一团。

我呆呆的站着没动，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火。

土，水，金，之后，这个人是死于火。

一切都被网上那个帖子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