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原本心里还在胡思乱想的我立即呆住了。
那个人手指上咬开的血口子里,居然爬出一只很小很小的虫子来!
我的天,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我算是开眼界了!
那虫子抖了抖身子,主人不出声,它却很有灵性,嗡地一声飞到了地上。那一刻,地上的蜘蛛像是见了鬼似的,竟然如潮水一般的迅速退开了!
那个小虫子似乎很得意,又嗡地一声,扇了扇翅膀,作势要飞向那些蜘蛛。这小东西的身板,两个手指都能轻易捏死,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这些蜘蛛怕得要死,一见它要朝它们飞过去,那还得了,疯也似的往洞口跑,有些蜘蛛跑得慢了些,竟然硬生生地被后边赶上来的蜘蛛抓到身子。这种蜘蛛的爪子非常锋利,身子却很脆弱,一抓就坏掉了,不断有蜘蛛从头上掉下来,恶心地要死。
小虫子更加得意了,一拍翅膀便飞回乞丐手上,一眨眼竟然又钻回乞丐的身体里去了。
我正要看清楚,那乞丐双腿一蹬,一个起跳,竟然接着洞壁几块突出的石头跳了上去,那身手让人忍不住拍手叫好,一眨眼人就没了,我们三人才反应过来。
“什么人啊?”是赵停妆的声音,带着一些迟疑。
“不知道。”赵停棺说,“不过可以肯定,是他一路跟着我们。这个人身手不凡,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刚才出手,绝不是为了救我们,待会儿得小心点。”
我也在心里打了个问号,那些蜘蛛都已经跑远了,就跟着两兄妹爬了出去。
赵停棺立即四周走了一圈,道:“这条路确实跟我们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恐怕不绕上几圈是不行的。”
“鬼打墙?”赵停妆低叫道,“这儿邪气是重了一些。哎,对了,刚刚那个乞丐呢?”
我无奈道:“早跑了,速度比见了兔子的狼还快。”
四周的环境确实是不一样了,我们来的时候只有一条路,几乎可以说是直来直去的,可是怎么这一回头,周围就变得四通八达的了?最重要的是,我分明记得很清楚,这洞是土质的,一路上赵停棺都有铲下一点土来看,这一出来,洞就变成石头洞了,而且表面很坚硬,愣是抠不下一丁点石头。赵停妆用铲子拍,拍出一串火星也拍不下一点,你说怪不怪。
赵停棺数了数,十几条通道连通着我们所在的地方,已经分不清哪个方向是回去的方向,那些蜘蛛连同那个人都不见了踪影。其实最省的力气的法子就是三个人分开找,但是这里的通道实在太多,保不准这些通道又连通着其他的通道,我们三人就是再长多几条腿也不够走的。这不仅仅是通道多不多的问题,那些蜘蛛显然还没走远,现在要是再分开来,到时候出了事没个照应,也只能等死。
说是分工合作,听着挺省事,比一个通道一个通道的走确实要省力得多,实际却很危险。
可我们的干粮不多,实在料不到有这么一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耽误下去,只能饿死。
几个人犹豫不决,赵停妆就提议抛石子,她闭上眼睛,转几个圈,最后随便往一个方向扔,扔中哪儿是哪儿,总比呆在这里,不知道怎么走要好。
她刚捡起一块石头,不知从洞穴的何处,传来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那个声音幽幽道:“嘘——它们还没走远,千万不要说话。”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年龄应该在四十岁以上,显然不是赵停棺的,而且听那口气,他的周围还有其他人。难道有其他人也进了洞穴?可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都很自觉的各自找了地方躲起来,听了好一会儿,没有别的声音,也不见有别人出现,我觉得有点奇怪,这时又听见另一个声音说道:“看样子它们应该走远了吧?”
又是一片寂静,几秒钟之后,有人忍不住了,大骂一声靠,然后便有脚步声。我更加奇怪,这脚步声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的,而是四面八方都有!难不成,我们的周围都有人?!
又听了一会儿,脚步声和说话声都还在,仍是四面八方都有,却不见人影,赵停妆就轻声嘀咕着,难不成真的那么不好彩,让我们撞见鬼了?
但是她这人天生胆子就大,扯着嗓子吆喝了几声,洞里全是回声,那些不属于我们的声音倒听不见了,她才嘻嘻笑道:“看到没,鬼都怕我嘞。”
话才说完,突然哎哟一声,吓得我们都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就听她哈哈笑道:“没事,这会儿松了下来,才觉得身上疼。”
我松了一口气,听她这么一说,身上也是一阵刺骨的疼痛。刚才太紧张了谁也没注意着身上的伤,爬上来的时候身上又出了不少的汗,这会儿一放松下来,自然疼得没话说。
我卷起破破烂烂的裤腿一看,脚上赫然几个血洞洞,鞋子和裤脚都几乎红透了,我丝毫不怀疑,这时候要是往身上抹几块泥巴,就是一副乞丐的模样了。
偏偏我们没有带止血的东西。其实在当时,能止血的东西是很少见的,那时候的人们除了战争之外也很少受伤,最多就是切菜时不小心被刀子切到。我们家里是没什么钱买纸的,别问我们上茅厕咋办,那时候人穷,随便摘几片叶子,或者是树枝,都可以擦屁股。受伤的时候也大多是扯两根野草,放在嘴巴里嚼一嚼就敷在伤口上,比什么都有用。
可这鬼地方偏偏寸草不生,哪儿来的野草给我敷伤口!我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在伤口上胡乱抹了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之后我用力在裤子上撕下一块布来,实在没经验,只能在脚上随便缠两下。
赵停妆也把能撕的布都撕掉,全给赵停棺包扎了。她同样没有经验,但是包扎得十分小心翼翼,一路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对兄妹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休息了一番,赵停妆又捡起一颗石子,这次却没再受到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的打扰,闭着眼睛原地转了几圈,转得自己晕头转向的,就随手把石子给扔了出去。那石子便真朝着一个洞口去了,随后她身子一抖,大概是转的太多了头晕脚又软,眼看就要倒下来。也亏得赵停棺动作快,一把将她扶住。
我们挑的这条路,越往里面走就越宽阔,路上赵停棺还不忘提醒,这里是纯天然形成的。这不废话嘛,这洞里面不乏有各色的钟乳石,都是坚硬无比,而且形状各异,只可惜煤油灯的灯光也没有多亮,只隐约看得到一些。要是洞里面能再亮堂一点,看到的定是另一番天地。
换句话说,要形成这样的洞每个几百年不行,而几百年前的人工制造和天然形成有天壤之别,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再往里走眼前又是一片青石台阶,落了好些泥土在上面,只露出一些表面,叫人还看得出它原本是青石板而不是普通的泥台阶。
青石台阶年代久远,因为长期无人在上面走动,也没有什么损坏。这些青石台阶肯定是人工的了。洞里面水汽依旧很重,空气却变得稀薄,沿着台阶拾级而上,竟然还能看到一些低矮的植物,都是些不知名的草,只高到脚踝,长得奇形怪状的。
而且这些怪植物,越往里面走就越多,再上去时,台阶上凡是有泥的地方都被它们给占去了,恼人得很。弯下腰刚想要拔掉几棵,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差点没把我给整聋了。
我转身看去,整个人立即呆住了。
一张巨大的怪脸正在我身后,火光映得那张脸无比恐怖,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而赵停棺赵停妆两人,已不见了踪影……
我这人一受到玲霞智商就狂降,当下就把手里拎着的煤油灯砸到了怪脸上面,结果可想而知,那东西受不住风,一脱手,火苗就灭了,眼前的一切都瞬间被黑暗吞没。
我慌忙退到墙边,说实在的,周围一黑啥也看不见,我倒是没那么怕了,你说这黑咕隆咚的,它长得再丑再恐怖我也看不见,那我还怕它干哈子,是这个道理吧?
这样给自己打气,跑当然还是要跑的,便扶着墙壁摸黑一路往上跑,却因为周围实在太黑,好几次都被台阶给绊倒,再走一下便更惨了,头一下就磕到了台阶上,然后身子就滚了下去。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接连打了好几个滚,才终于停了下来,全身骨头都疼。我揉了揉手,半撑起身子,背后一阵阵的发凉。
我知道,那怪脸就在我背后朝我呼气!
他娘的这是要我命啊!我心说我这命格果然够衰的,走哪儿都能碰上一堆妖魔鬼怪,堪比街角说书人口中那个据说吃了他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的僧人。靠,人家手下好歹还有一猴子一猪一和尚,还骑了个宝马,我这两手空空的,除了能举到头顶上投降还能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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